骆修:“没关系,回来前我看过,别墅外面已经没人在了。这几天进出管制恢复,他们也混不进来了。”

顾念:“可是……”

“不是你说每个月的上香很重要?不能落下?”

纠结了好一会儿,顾念叹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去吧,趁今天人最少,不然以后更没法去了。”

“嗯,”骆修安抚地摸了摸顾念头顶,“就当是去散心了。”

顾念点头:“好。”

·

工作日的道慈观确实要比周末节假日的时候清闲太多,或许也有天气冷下来,人们不愿再跑来郊区山林里受冻的缘故。

顾念和骆修从山下的停车场出来,一路拾级而上,严严实实地戴着口罩帽子的心思似乎是白费了,一直到了道慈观门前,也没遇见多少人。

等到观里,人影依旧零星,而且看起来多数是些至少也和顾女士年纪相仿的退休后的老辈们,这让一直有点提心吊胆、怕被人认出骆修来的顾念放松了许多。

上香的前殿人也稀少,原本节假日里总排出十几米的长队此时不过刚到阶下。

顾念没让骆修陪同,自己买了香火,到队末排着去了。骆修等在院里石阶下,看着人影一个一个过去,轮到顾念排进殿里。

手机也是这时候震动起来的。

骆修原本以为又是公司那边,拿出来扫了一眼,看到的来电号码让他略有意外地挑了挑眉。

停顿片刻,骆修接起电话。

“爷爷让我问你,又搞什么鬼。”对面响起个懒洋洋的年轻人声音,只听这语气显然也不会是别人了。

骆修情绪淡淡地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中午闹了那么大的新闻,我还能是在说什么,”骆湛声线倦懒地轻嗤了声,“你是不是知道我这段时间要陪染染住在家里补习,所以特意借着老爷子的脾气折腾我呢?”

骆修温和地答:“你太自作多情了。”

骆湛:“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可别告诉我,这种消息会没经你的耳朵就放出来。”

“嗯,我疏忽了。”

“……”

电话对面似乎噎了一下,好几秒后,才听那个懒散声调憋出声冷笑:“你当我傻么,会信你这种鬼话?”

“你信不信不重要,”骆修声音依旧温和,“按我原话,这样告诉爷爷就可以了。”

“后面还有吗?”

“有什么。”

“和你有关的爆料新闻。”

骆修无害一笑:“他们有没有新的爆料,我怎么知道?”

“少装傻,你经手做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走一步算十步?没有一环一环扣稳了预期反应和结果,我不信你会放这种东西出来。”

骆修面上笑意一淡,声音也凉下去:“有没有都和你无关。”

骆湛冷哼:“染染和我现在都在骆家,老爷子一发火就是我替你背锅——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

“透个底,透了我就去帮你传刚刚的话。”

“好吧。”

骆修站在细碎的树荫和阳光下,若有所感地回过身。从前殿里出来的小姑娘刚好迈过大殿的门槛,停在门口朝他摆着手笑了一下。

眼神里灿烂又漂亮的。

骆修回以温和一笑,声音平静地对电话里说:“友情建议,最近一个月你先带着唐染搬出去。”

骆湛:“——?”

不待骆湛再问,骆修迎上走下台阶来的顾念,顺手把电话掐断了。

顾念停到他面前,不安地问:“公司又给你来电话了吗?”

“没有,是骆湛。”

顾念一惊:“你家里也知道了?”

“嗯。”

“那那那骆爷爷生气了吗?”

“没有,”骆修坦然平静,“他气量大,不会为这点事情生气。”

“…噢。”

顾念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戴着口罩实在憋得慌,顾念四下看看,确定没什么年轻人在周围,便把口罩拉到了下颌下。

她深吸了口气,笑得眉眼弯弯:“果然还是山林里的空气干净,我们趁人少,在这边走走吧。”

“嗯,听你的。”

沿着前殿往后的小路,骆修和顾念踏着青石板走在掉干净了叶子的树下。

顾念踢开青石板上的碎土块,笑着道:“我之前每个月都会来这边一次,总感觉这边环境特别好。还想着等以后攒够了钱,就找一个这样的山林,买一个坚固暖和点的房子,养老。”

骆修步子一缓,回眸望她:“然后呢。”

“然后?”顾念回过头,“什么然后?”

“比如,那会是什么样的房子?”

“……”

顾念认真思索起来,一边想一边说道:“会藏在一片深林里,应该是有很多个尖顶的,看起来和整个山林颜色相近的古屋。它会有一个几平米的小门廊,延展进褐色的土地里。到了夏天的时候,养在家里的猫和狗就会一起跑出来,并肩趴在小门廊下晒太阳。”

“房子不需要很高,一层就够了,进门以后的客厅是高吊顶的,墙是古老的欧式风格,装着壁炉,对面是沙发,还有可以靠在上面读书的羊毛毯。旁边是唯一的一间卧室,卧室是落地窗,有很大一片。”

“到了冬天的时候,卧室的火炉会放在墙角,干枯的木柴躺在里面烧得通红,安静的空气里被灼出哔啵的声响。火炉旁玻璃落地,窗外黝黑的林木枝桠伸展,割开满天的白,外面风雪簌簌,浩然无声……”

顾念沉浸在她最梦境一样的构想里,好久之后才惊醒什么,她连忙回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一个人说太多了?”

“不会,”骆修抬眼看她,“为什么只有一间卧室?”

顾念抿了抿唇:“因为那时候设想的是养老么,顾女士应该已经不在了。大概不会有别的朋友来往长住,只有我一个人,所以……”

“会冷。”

“?”

顾念茫然抬头,没有理解骆修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她就见那人俯身,把她垂在身旁的手牵起来,刚刚说到开心时伸出来被冻得凉冰冰的手指被他包进掌心。

然后骆修撩起眼,深深望她:“一个人,会冷的。”

顾念反应过来,轻笑:“因为做这个梦的时候,还没有你在嘛。”

骆修:“现在有了?”

“嗯,那当然。”顾念玩笑着给他拍了拍肩上从枝头落下来的碎叶子,“就在旁边给你加一间卧室。”

“不要。”

“嗯?”

顾念刚放下手就听见这个拒绝的答案,她迷茫回头,还没看清那人眼睛就被凑上前的骆修扶住,轻轻吻了下她的唇角。

他还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哑然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