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仪被自己的一口气差点噎过去。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怕就是这句“等等”,因为这句话一出基本意味着喜剧变悲剧,甚至还可能出现点什么临场抢婚导致的流血事件的发生。
但是司仪凭职业本能迅速扫视全场一圈后,才震惊地发现:这句话不是别人说的,是新郎说的。
司仪早就听说过这一位流传在外的事迹和名号,顿时笑得比哭都让人心疼——
“秦、秦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秦楼皱眉,“我不喜欢这套结婚誓词,千篇一律而且毫无诚意。”
司仪:“……”
要不是在婚礼现场,要不是面前这位实在得罪不起,那他可就要骂人了。
司仪沉默许久,挤出一个诚恳的笑容:“那不如,秦先生自己来?”
秦楼嘴角一勾,笑意恣肆,“来就来。”
司仪没来得及反悔,手里的话筒就到了秦楼那里了。
熟知秦楼脾性的众人几乎要吓得屏息了,不知道这“疯子”又要搞出些什么事情来,纷纷紧张地看着。
秦楼拿过话筒便没再看那个司仪,他的视线转回宋书身上。
疯子那个恣肆又妄为的笑容有了一点收敛。又过几秒,话筒里始终很安静,他看着她,笑容一点点淡下去,慢慢归为平静和严肃,而一个字都没说过。
空气便跟着他们一起安静。
安静到某个极点的时候,扩声器里传来一声低哑的笑声。
“真奇怪,原来我也会有明明很多话都想说、但偏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不可能会有紧张这种情绪的。”
宋书没做声,只安静地看着他。
秦楼慢慢扣住她的十指,勾紧,“他们的那套誓词我听过,也知道,他们最后会让我说——我将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远。”
秦楼一顿,他低下眼笑,“可是我知道,没有什么感情是永远的。”
“——!”
台下所有宾客的表情顿时僵住,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后面司仪更是差点昏厥——他觉得自己简直要亲眼目睹结婚变离婚了。
秦楼却不在意其余人的反应,他的声音低下去,“从十二年前,我就已经无比,无比深刻地知道这件事了。只要一秒,一件小事,一个意外……死亡就可以把我对你所有所有的感情,完全隔断。”
宋书眼神轻颤了下,“秦楼。”
“但是没关系,”秦楼抬眸,“从那以后,我也从来不奢求活着的永远。”
“……”
秦楼笑了起来,在自己的婚礼现场上刚说过这样的话,他的笑尤其让台下的所有人觉得他像个疯子。
但他全不在意。
他的眼里从头到尾只站着宋书一个人。所以他也只看着这一个人。
秦楼笑着说:“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像我一样——参加过我最爱的人的葬礼,然后又在十二年后和她一起走进我们的婚礼现场。”
宋书微怔着。须臾后,她也垂眼笑道:“这样听起来会有点吓人了,小疯子。”
“……”
秦楼握紧宋书的手,低声。
“所以也就没人比我更有资格说,我爱你,是最深切浓烈甚至让他们都畏怕躲避的爱,是我人生里从遇见你到画上句点的过程中所有的属于人的情绪。我把它们连同我自己全部献给你——直到我们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然后,就像我说过,生同衾死同穴,百年之后并骨而葬——我再说不出口的那些感情,让我烧成灰烬的魂和灵来说,在那个小小的黑黢黢的盒子里,你不要怕啊,小蚌壳……因为它会永远永远地陪着你。”
秦楼说完,他看着眼圈泛红的宋书,慢慢一笑。
“我们该管这个叫什么?”
宋书含泪而笑。
“就叫,你和我的至死不渝。”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