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彬随她撒气,把人亲得面红耳赤以后,才笑着问:“你到底和秦楼那疯子说什么了,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松了口?”
“……”
栾巧倾红着脸,过半晌才哼哼了两声:“其实也没什么。那虽然是个疯子,但是死穴和软肋都再明显不过了,是秦家叔叔阿姨搞错了进攻方向。”
“唔?你是说宋书?”
“嗯。”栾巧倾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怎么舒坦怎么来,她顺从本心地蹭了蹭,窝进男人怀里,“跟他说他以后会怎么怎么样,或者孩子以后会怎么怎么样,这些都不会有用的——除了宋书,他谁都不关心,也谁都不在乎。”
“那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
栾巧倾轻叹了声。
“我说,婚礼上那些誓词说得太对了……可如果有一天你出了意外,那你要叫宋书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还是真要她随你去死?”
“……”
“他最清楚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他不会想我姐承受。”
“……”
楚向彬沉默半晌,无奈地笑,“你还真是风格一贯,够狠心。”
“——我哪有?我还狠心?”栾巧倾皱眉抬头,“而且我这是实话实说嘛。”
楚向彬点头,“是实话,也是你最擅长还不自知的薄情。”
“?你说清楚?”
“……”
那天栾巧倾缠着楚向彬缠了很久,都没逼他讲清楚他说出这番话的缘由。
3.
宋书的备孕和怀胎都非常顺利。她深知秦楼对自己的重视程度,所以也一直在最专业的护理团队的帮助下,尽可能以最科学的方式杜绝一切风险。
这种顺利也一直持续到临产。
秦老爷子得知外孙或者外孙女要出生,兴高采烈地请来了国际最顶尖的妇产科团队,而一番产前检查,对方也十分笃定地通过秦梁随身的翻译安抚着三位焦躁的长辈:
“胎位非常完美,生产也会非常顺利,基本不会有任何风险,三位完全可以放心。”
三位长辈都松了口气。
眼见着医生准备进手术室了,看起来最沉稳地坐在一旁的秦楼却突然起身上前。他走到那医生面前,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外语。
医生从r国来,三位长辈是听不懂他们交流的,但表情和肢体语言全球通用——
他们看得很清楚,秦楼一句话说完,那医生似乎就呆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才表情莫名地点了点头,转身进去了。
秦梁看向旁边同样呆住的翻译,“秦楼刚刚说的什么?”
翻译表情复杂。
“秦先生说……保大,不用问,一定保大。”
三位长辈:“…………”
4.
带着这样极重的来自亲生父亲的不安和怨念,秦楼和宋书的宝宝十分健康顺利地出生了。
唯一的意外是,因为怀胎期间的安分而被全家当做小公主、甚至已经被宋书起好“小珍珠”的小名而出生的,是个男崽儿。
这就更让秦楼不爽了。
秦梁请来的专业团队把“小珍珠”照顾得很好,没几天就真像颗小珍珠似的变得白白胖胖。
“小珍珠”多数时间都是在专业的护理团队那里,但每天也会送到妈妈的疗养房来“放放风”。
每到这个时候,宋书总会注意到,原本陪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小心翼翼的秦楼,第一时间就将注意力转到孩子身上——带着点莫名的敌意和警惕。
小婴儿也是神奇,后来睁开眼了,对着凶得能吓哭所有孩子的秦楼,偏偏总是咯咯地乐。
它越是乐,秦楼越是凶,看起来苦大仇深得恨不得给它顺着窗外丢出去似的。
对这父子俩,宋书总是哭笑不得。
终于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见秦楼又盯着那小婴儿练眼刀的时候,出声问秦楼:“你在想什么呢。”
秦楼磨着牙,“我已经想到等他长到13岁的时候,会怎么跟我从你这儿争宠了。”
宋书:“…………”
宋书无奈地笑:“你想得倒是挺长远的。我还以为,你在谋划该怎么在‘小珍珠’三岁的时候就偷偷把人送走呢。”
秦楼听了眼睛一亮,回头看宋书:“可以不等三岁,现在就立刻送走么?”
“……”
5.
宋书这番话通过护理团队传到了秦老爷子那里,秦老爷子气得不轻——他的重孙,他因为理亏一下都没好意思抱,秦楼这孙子竟然打算送人?
秦梁上完火,当即找到秦屿峥夫妻俩又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会后,还是秦屿峥出面,把贴着还在坐月子的宋书不离身的秦楼费劲地拉出来,简单商讨了一下——表达出这个孩子在到达小学年龄前可以暂且交给他们来养的意思。
三人本以为秦楼会立即同意,没想到他却犹豫了:“我需要回去问问她的意见。”
秦屿峥意外,随即恍然道:“其实你还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吧,不舍得就算了,我们——”
“不喜欢。”秦楼毫不犹豫地说。
然后他皱起了眉,“但是书书大概……喜欢它,我怕她舍不得。”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明已经为人父,站在窗前的秦楼的侧颜却落寞又难过得像个孩子。
秦屿峥和梅静涵都看见了。他们还愣神的时候,秦楼已经反身进了宋书的疗养房。
隔着块厚实的玻璃,疗养房里,男人停在女人的床前。看着柔软的被子里熟睡的人,疯子的眼神也温柔得一塌糊涂。
梅静涵轻叹了口气。
秦屿峥回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有点感慨,”梅静涵笑了笑,“秦楼这个孩子啊,是真疯。有时候我看他说话办事,或者听巧巧提起他以前那些事情,都觉得这个孩子叫人害怕。但多数时候,只要他站到囡囡身旁,我就觉得没事了……天大的脾气,守着她他也总能一点点收回去的。”
秦屿峥松开眉头,也无奈地笑了下。
梅静涵望他,“你也能感觉到,是吧?”
秦屿峥反问:“如果不是因为这,那我怎么放心把囡囡交给他?”
“看他对囡囡的感情付出,还真像巧巧他们说的,是个疯子啊。”梅静涵感慨。
“正常人都是自私的,即便是再深的感情总也有所保留——但凡骨子里不是疯子的,也爱不到他们这样的程度上。”秦屿峥摇了摇头,“所幸啊,也不是人人都要爱到他们这样的程度上。这样的亲近,太容易伤着自己和对方了。”
梅静涵笑:“放心吧,他们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