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诵推开自习室的门,脚步一顿就想退出去。
看见了一个她很讨厌的人,于息争。一个人模狗样的准当代精英。
两人互相看不上对方的虚伪。
没办法,装逼的领域重合了。
对方抬起眼皮,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
章诵想想还是算了,去了后排,打开座位上的电脑。
于息争坐在自习教室的后排,看着私家侦探发给他的信函,揉着额头轻叹了口气。然后将文件全部最小化,盖下笔记本的屏幕。
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爸妈亲生的,那两个人平时也不大理会他。由于关系过于疏离,在知道真相后,他竟然没有任何的悲伤。连惊讶也在短暂的挥霍后就被控制住。
什么天崩地裂,三观崩坏,不存在的。他跟父母见面的次数,可能比亲属探监还要少一点。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
也可能是他天生冷漠。
他甚至认为这是最好的一个结果。为他多年的困惑跟不安画上了一个完美的休止符,就像一句“原来如此”终于安到了合适的地方。
于息争抹了把脸。
挺好的。
这样他就不用再因为两人的冷漠和不公而感到不平,更应该对他们多年的抚养表示感激。
于父于母家境殷实,当年男才女貌,门当户对,看对眼之后,双方父母同意,马上闪婚。
结果刚结婚感情就维持不住了。
两人都发现对方的性格与自己格格不入。初见时的完美全是伪装,而他们不愿意接受对方被暴露的各种缺陷。
两个原本想用孩子来稳固婚姻,没想到孩子出生后各种琐碎的问题加速了他们之间的决裂。结婚不到一年,就过不下去双双出轨,最后干脆摊牌,为避免财产纠纷,趁早离婚了。
于息争那时候还太小,在哪里都不大受欢迎。
开始的时候两人都无所谓要不要这个孩子,就先放在女方那边带着。后来于母找到了新对象,对方不大接受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两人还处在热恋阶段,于母年轻貌美,心底也对照顾小孩没什么兴趣,就把他赶到了他父亲家。
于父同样有了新女友。于息争跟他不熟,没有依赖感,到了新环境之后只会哭哭啼啼地害怕,照于父的话来说,就是烦得很。
从此以后于息争就跟不同的保姆们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们两人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有两万,过年过节会封红包。偶尔想起他了,也会过来看看他,再给他送点钱和东西。
因为平时不常往来,所以各方都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于息争这人吧,平时比较节俭,从小就开始记账,对数学有惊人的敏感,对金钱更有一种苛刻般的管理需求。
换一句话说就是,忍不住地想赚钱。不用来赚钱的钱,都不是好钱。
等于息争上大学的时候,他已经用过往的生活费,买下了三套房子。
得赖于这两年房价飙涨数十倍,最早的一套还碰上拆迁。他什么都没做,论回报率来说已经成了一个成功的投资人。
让他怀疑身份的原因,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说的一句话。对方说“你这种抠门小气的基因,究竟是从谁哪边变异过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反正他一个人住久了也觉得好奇,就真的去查了。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于息争接着往下看。后面还跟着疑似他亲生父母的家庭住址。
一个不靠地图,他压根儿就没听过的地方。
他不明白于母那样的精致女人,怎么会跟那种地方的人搭上关系。
于息争给了侦探四个评判标准,最低级是糟糕。
对方给他的回复是“非常非常糟糕”。
还挺会加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