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泠陷入沉思中,每岁新春,大梁的各个属国都会派使臣前来朝贺纳贡,再有一个多月便是国丧之后的第一个年节,万朝来贺必会办得十分隆重,谢朝渊既已率部投诚,这次必也会派人前来。
那小混蛋会自己来吗?
必然会的吧,谢朝泠想着,他们等了四年,如今终于有了再见的机会,谢朝渊这四年在西戎做的所有事情为的都是这一天,他肯定会来的。
可心里总有隐约的不安,仿佛近乡情怯,再见的时机就在眼前,他却又生出了种种莫名焦虑。
谢朝泠想,他分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如今却变得这般不洒脱,情爱二字果真害人。
……可若是那小混蛋故意拿乔,当真不肯亲自前来怎么办?
眼见着皇帝陛下已经趴到御案上,哼哼唧唧毫无仪态可言,王进默默闭了嘴。
愣神片刻,谢朝泠又坐直身,吩咐人:“让礼部和鸿胪寺的人来,朕有事要交代他们。”
被临时召见的官员匆匆赶来,听了半晌谢朝泠说的话,才算明白过来陛下特地叫他们来,无非是之后的年节朝贡,要他们暗示那些藩属国派王子以上身份的人作为使臣前来。
下头的官员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想到大约这是国丧之后第一个年节,新帝想树立威望,才有此提议。
行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多费些心就是了。
待那些个官员离开后,谢朝泠想了想,又吩咐人道:“这季的东西记得按时送去西北幸王府。”
说是送去幸王府,谁都知道是通过幸王爷转交给西戎的那位小王子,这几年谢朝渊吃穿用的东西谢朝泠都没少操心,按季给他准备着,就怕他在那边贫瘠之地过得不舒坦。
“……小王子很快就会来京中了,还要送东西过去吗?”王进犹豫问。
谢朝泠道:“现在天寒,一路上京免不得要遭罪,送过去吧。”
交代了事情,他终于松了口气,心情好上不少,起身走去窗边。
外头雪已经下大了,谢徽禛那小子正无聊地在庭中和几个太监一起堆雪人,听到谢朝泠喊他,这才进门来请安。
“来了为何不进来?”谢朝泠问他。
“父皇在召人议事,我便在外头等着。”
谢徽禛随口说完,有些欲言又止,谢朝泠道:“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