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凌颂?”
那位向来不怎么说话的温瀛堂叔忽然开口问。
凌颂一愣:“啊,是。”
这位堂叔不会今天才知道他叫凌颂吧?
对方微蹙起眉:“哪个颂?”
“……歌颂的颂。”
堂叔问完这句,没再说什么,但好似对他不太满意,凌颂不自觉地有些紧张。
温宴笑着安慰他:“他毛病多,你别理他,走吧,你还要去拜其他皇帝陵吗?”
凌颂点头如捣蒜:“要的。”
拜过父皇母后不拜老祖宗,那他罪过大了。
下一处开放的景点,是凌颂往上四代的皇帝,依旧只有他和温元初两个人进去。
凌颂心虚地在祖宗面前赔了罪、磕了头,再往下一处。
他甚至有些庆幸,幸好开放了的帝陵只有三座,要不他这个亡国之君一位一位祖宗去赔罪,明天他都回不去。
第三座帝陵去年底才正式开放,是成朝唯一娶男后的熙和帝和他的君后合葬的陵寝,这位皇帝是凌颂往上九代的祖宗,从前成天被太傅抬出来用以教育提点他的盛世明君。
这个地方的人气明显比其他两处景点高多了,到处都是游客。
两位堂叔照旧在陵园外面等。
凌颂问他们:“你们哪都不进去,那不是白来了吗?”
温宴不在意地笑:“比起死人,我们对活人比较感兴趣,那不是陪小颂你们来吗?”
……古里古怪的。
不去算了。
走远之后凌颂小声跟温元初说:“你那两位堂叔每次看我的眼神,我都觉得凉飕飕的,真奇怪。”
哪怕那位温宴堂叔笑得和蔼可亲,他都时常汗毛倒竖,更别提冷冰冰的另一位。
温元初一言难尽,捏了捏他的手:“别多想,他们就是逗你好玩而已。”
凌颂不服气。
怎么谁都爱逗朕玩?朕有那么好玩吗?
不过当他走进陵殿,叩拜老祖宗时,忽然发现了个问题。
难怪他觉得温宴堂叔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分明就跟面前的熙和帝君后牌位上的那个名字一模一样。
还有温瀛这个名字,似乎是老祖宗早年流落民间时用过的?
这么一想,就连眼前这副巨大的宫廷画像上的两位,都跟坐在外头的堂叔们越看越像……
凌颂在心里默默念经。
神鬼退散。
就算真是老祖宗们的转世,……没关系的,反正这些人都没有记忆,只有他有记忆。
善哉善哉。
陵殿里游客明明很多,但凌颂总觉得,这个地方阴森得厉害。
老祖宗们想必对他这位亡国之君十分不满意。
他没敢在这里多待,磕完头赶紧拉着温元初滚了。
走出陵殿,凌颂整个人都是飘的。
温元初牵住他的手:“你在紧张什么?”
凌颂回神,赶紧摇头:“没啊,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再不来这里了。
从陵园里出来,看到两位堂叔,凌颂的眼睛都有点不晓得往哪里放。
温宴仿佛没看出他的不自在,看一眼手表说:“快中午了,去吃饭吧,正好我们有个朋友在这附近开私房菜,带你们去尝尝。”
东山的另一边,是当年的皇家别宫,旁边还有许多建了几百年的达官贵人的私宅,大部分都已上交了国家,也有一些归私人所有,温宴说的私房菜,就在其中的一处宅子里。
没有什么比得上美食的诱惑,凌颂已经迅速振作起来,不再想东想西。
更别提他来北京好几天,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完完全全仿古风格建造的宅院,兴致勃勃地参观了一圈,把先前在帝陵里不敢拍的照片都补上了。
后头他们上了桌,一道道盛上来的菜,更有当年的宫廷御菜那味,凌颂吃得很香,温元初给他夹菜,全是他喜欢的。
温宴笑问他:“小颂,听元初说你怕鬼啊?怕鬼还打算学考古?”
凌颂差点没噎着。
幽怨地看温元初一眼,这人怎么连这种糗事都跟堂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