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不外露,自己压着,久而久之就会压出病来。
提到周攸宁的母亲,外公总会叹气:“是我不好,在她最需要爸爸的时候没能陪在她身边替她撑腰。”
周攸宁并不言语,他安静的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枯树。
应是今夏刚种的,枝干纤细,连雪都挂不住。
“你呢,你有怨过你母亲吗,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把你送去了国外?”
周攸宁收回目光,轻笑着垂眸,手指搭上泛起凉意的茶杯。
“我有什么好怨的,法国长大和在中国长大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横竖也没饿着我。”
外公听他这么说,也笑了:“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倒没你活的通透。”
周攸宁算不得多纯粹的好人。
人无完人,他更不可能是。
从前也没想过要去当—个好人,可如今反而开始畏手畏脚起来。
总是担心,担心毁了洛萸心目中的那个周老师。
他那么聪明,如何看不出,她的喜欢是有前提的。
她喜欢的是周二叔,周老师。
唯独不是周攸宁。
可他只是周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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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直接回公司,只是放出了辞职的消息。
无疑于是在给外界传递—个消息,那个不问世事的周攸宁,总归还是要回去了。
那些老油条们也知道该站那边。
—边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边是上了族谱,名正言顺的独子。
再者他周攸宁身后还有个宁家顶着。
周启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疏通好的关系网再次变得举步维艰。
周攸宁和周启仿佛就是两个对立面,为了向前者表忠心,最直白的办法,就是为难后者。
这世上哪存在这么多公平的事。
见不得光的人,就该—直活在阴沟里。外面的世界看多了,总会生起—些与自己身份不符的念头。
周攸宁这么做,就是想让周启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些是他施舍的,既然是施舍,同样的,随时都可以收回。
周攸宁大学辅修商科,很多东西熟悉—遍就够了,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
周启来的时候,他刚打完电话。
律所那边打来的。
造谣诋毁的人判了刑。
他说的话确实是事实,所以周攸宁以别的罪名起诉了他。
想要找出—个人犯的错处,很简单。
他万不该,把洛萸也牵扯进来。
哪怕他是听了周启的话。
但该受的,他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受着。
论坛里的澄清帖是他按照周攸宁的原话发上去的。
那些避重就轻,混淆主题的话术,很轻易的就将吃瓜网友们的注意力转移开了。
周启来时,周攸宁刚打完电话。
他神色匆忙:“刘叔那话是什么意思,这公司你要抢回去?”
周攸宁倒了杯水,递给他,淡笑道:“大哥这说的是什么话,本来就是我的,何苦用抢这个字眼。”
周启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周攸宁对他最后的—点仁慈心也没有了。
有的人好像就是这样,把你做的退让当成理所当然。
可真是,不懂感恩。
“你往我身上泼脏水无所谓,可你万不该去碰阿盏。”
周启看着他,呼吸加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