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骨清峻,五官硬而有型。劲瘦的腰板挺得很直,只是靠近肩膀的那一块背没有完全打开,这是唯一的遗憾。
他偶尔咳嗽,声音压得很低,尽量不影响其他人。
放在脚边的背包不大,这样的尺寸,除了证件、几件换洗衣物,应该什么也放不下吧。
等人?
等谁。
罗芸背后的墙上挂着好几座挂钟,北京时间,纽约时间,俄罗斯时间,都是精心校准过的。
时针早已毫不留情地走过三点。
整整半个小时,他连位置都没有动过。罗芸知道他为什么站在这儿。
这里是入关的必经之路,他不想错过等的人。
又静默一段时间。
他抬头看了眼穹顶,透过淡青色的玻璃,看见厚厚的层云,然后抬手捏了捏鼻根。
察觉出他的疲惫,罗芸找出搭讪的突破口。她从柜台后站起来,上半身微微往前够:“先生,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听见声音,他转身看向她。
大概也觉得意外,没想到如今的地勤服务这样周到。
罗芸鼓足勇气朝他微笑。
他有短暂的犹豫。罗芸本来以为自己会被冷处理,没想到片刻过后,却见他朝自己走过来。
“先生,”她马上动起来,拿出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温水,“我看你一直咳嗽,喝点水吧,我们这里24小时热水不断的。”
他道了谢,但没有喝,只是用五指拢住杯口,很礼貌地移到一旁。
“劳驾。”
他低下头,从背包里翻出钱包,又从钱包里翻出一张机票,修长的手指摁在上面推过去,“劳驾你帮我查查这班飞机有没有延误的可能。”
大概是因为全部注意力都在机票上,他刚刚拿出的钱包就摊在柜台。罗芸一边接过机票,一边顺着就扫了一眼,发现钱包的透明夹层里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有女人、有老人的合照,另一张是一个男人一身戎装的留影,有些年代感了。
她收回眼,低头检索航班号,少顷抬眸朝他微笑:“暂时没有延误提醒,再过半小时就可以登机了。”
本以为这是个令人愉快的答案,却见他的眉头缓慢地蹙紧,仿佛并不满意。
“怎么了先生。”罗芸觉得自己简直殷勤得过分,“是不是我没有帮到你?”
缄默片刻,他低声道:“跟我同行的人迟到了,怕他赶不上飞机。”
原来如此。
罗芸又把水杯推给他:“还有半个小时,来得及的,从这里安检再登机只要十五分钟。”
他抬头看了罗芸一眼,像是在默想十五分钟的概念。
这个男人话真少。
罗芸笑笑。
机场广播一遍又一遍。
又过了十来分钟,男人的手机响了,屏幕上只有号码,没有名字。
刚低头看了一眼,他就转身快步朝入口方向走。
罗芸在后面探出身:“先生,你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