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狭窄的大山山间车道上小心地弯弯绕绕,走了大半天,最后没道了,人从车上下来,一人分了一根登山杖,徒步穿过一片干枯的河滩,箫最后跟着徐恕和老邓他们到了需要工作的那个村子,才终于有点明白,徐恕为什么不想自己过来了。
她知道当地经济以传统农业为主,山地陡坡,适合耕的地面积极少,许多村民的温饱都成问题,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刚踏入村口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这里的大部分民居,都是很原始的木屋,许多房子就是在斜坡或者山脚处竖起木桩,支撑上面的屋子,看着年深日久,摇摇欲坠,有几座甚至就建在崖边,人在上面住,下面养着牲口或者堆放杂物。可能是前两天刚下了大雨的缘故,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牲口粪便的臭气,地上更是污水横流,泥泞不堪,几乎找不到一片干净的可以落脚的地方。
看到他们来了,几个穿着旧衣服的小孩从村口的一片篱笆后钻了出来,有人跑进去叫大人,有人站在路边,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这里的支书老林听说zj的人又来了,赶紧出来迎接,一看见徐恕和老邓,就露出羞愧的表情,说自己无能,没法说通村民,还出尔反尔,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麻烦。
老邓客气了几句,徐恕看了眼箫,让给她安排个住处。
老林急忙说:“有的,有的,就我边上张寡妇家,带着个孙女小玲,小玲上学,会说普通话,让这位女同志住张寡妇家正好。”
张寡妇家的老房子十几年前就塌了,在旧址上重新盖了个平房,到现在虽然也很破旧了,家里也只有床和桌子凳子等简单的家具,但比起村里别的那些老房子,算是干净许多。她家里很不幸,丈夫早死,儿子和媳妇以前出去打工,媳妇和别人跑了,儿子也出意外去世,现在跟前带着个上小学二年级的名叫小玲的孙女。
徐恕帮箫把箱子拿了进去,说自己就住边上老林家里,让她晚上早点休息,有事叫自己。
张寡妇一辈子没出去过,只会说本地藏语,在箫面前很拘束,反倒像客,给她铺床单的时候,显得很不好意思,指着床单,又指刚才放床单的旧柜子,做着拿出来的动作,嘴里不停地说着箫听不懂的话。
箫猜测她应该是在说东西不好,委屈自己之类的话,就笑着摇头,用在路上向徐恕临时学来的本地藏语向她道谢,帮着一起铺床。
张寡妇的孙女小玲在十公里外的乡小学读书,晚上回家的时候,天已黑透。张寡妇让孙女来叫箫吃饭,桌上放着一盆烧土豆,一大碗玉米粥,还有一碟刚整好的腊肉。箫坐在低矮的桌边,看着偷偷打量自己的瘦瘦的黑皮肤大眼睛小姑娘,问她每天怎么去上学,得知她步行翻山来回,路上要花费三四个小时,并且村里还有十几个和她一样的小孩,就叫她帮自己问祖母,为什么村民不愿意搬,搬下去了,离小学也近,方便他们念书。
小玲帮她问。
张寡妇含含糊糊地应了两句,小玲说:“我奶奶说她不知道。大家都不搬,我们家也就不搬。姐姐,奶奶问你还要不要喝粥,锅里还有,给你添粥。”
箫只好作罢。
吃完了饭,张寡妇不让箫帮着收拾碗筷,她本来也不擅长做这些,也不客气了,进了屋,见小姑娘在写作业,就坐了过去,递给她一个带过来的苹果和两块巧克力。
小姑娘脸红了,急忙摇头。
箫笑道:“没事,姐姐给你的。明天是周末,你要是没事,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带姐姐去你们村里逛逛,帮姐姐和你们村里的人说话?”
小姑娘眼睛一亮,立刻点头。
箫剥开巧克力纸,掰了一块放进小姑娘的嘴里。
“好吃吗?”她问。
“好吃!姐姐你也吃。”
箫也吃了一小块,低头辅导小姑娘写作业,这时听到身后有人说:“看不出来啊,还挺厉害,刚我还在想到哪里去给配个翻译,这么快自己就联系好了?”
箫转头,见徐恕来了,靠在门边看着自己,表情似笑非笑,就没理他,转回头。
“叔叔好。”
小姑娘很有礼貌,急忙站起来问好。
“不对,你叫她姐姐,就要叫我哥哥,知道不?”
小姑娘急忙说:“哥哥好!”
徐恕点头:“好。下回我也给你带好吃的,哥哥这次来的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