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声抬起头,发现带他来卧房的伙计早走了。
与此同时,一队穿着军装的兵骑马从客栈前呼啸而过。
“他娘的,哪儿出事了?”伙计刚回到店前,就被马蹄子掀了一脸雪。
“还能是谁?咱奉天城除了穆家的几位爷,谁能有这阵仗?”坐在门前喝羊肉汤的大汉打了个嗝,声音震天响。
伙计见他是个知道内情的,连忙问:“怎么个说法?”
“昨晚穆四爷回来了,许是穆老爷子有了新的指示。”大汉嘿嘿一笑,“又或者,是去玉春楼逮他家老七呢!”
伙计愣了片刻,也跟着嘿嘿笑:“穆老七又歇在玉春楼了?”
“可不嘛,听说他的味道可招姑娘喜欢了,你说,他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怎么不给他哥寻摸一个?”
“别介,人穆老四在床上凶着呢!”
…………
客栈里的笑闹郁声一概没听见,他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伸手揪了揪床单,开始怀念穆家雪白的被褥。
罢了罢了,不冻死就成。
郁声捧起包子,费力地咬上一口,热滚滚的肉汤淌到舌尖上,香得掉舌头。
他一口没咽下去,就又迫不及待地咬了好几口,鼓着腮帮子,艰难地吞咽。
郁声已经记不清上回认真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窝在炕上吃完包子,又倒了杯热水,然后裹着被子,恍恍惚惚地闭上了眼睛。
梦里,他娘回到了他身边,轻轻揉着他的头:“小声快些长大,长大了就不用受这些苦。”
郁声在梦里掉了几滴眼泪,全然不知自己已经烧成了炭球,客栈的伙计正哐哐敲着门,想要把当掉珍珠换的钱给他。
而骑马搜遍奉天大街小巷,始终一无所获的穆闻天,已经临近爆发的边缘。
他把那只主动钻自己被窝的小貂弄丢了。
这头郁声尚未有音讯,三姨太先病倒了。
她原先已经晕了两回,这下是真的爬不起来了。
她既懊悔于自己鬼迷心窍,从拍花子手里买了人,又觉得身上背负人命,造了大孽,一时间,连药都吃不下去,只知道抓着佛珠,歪在榻上,病恹恹地哭。
相比三姨太,穆老四的心情更是糟糕。
人是他亲手赶出穆府的,如今没了踪影,十有八九已经遭遇了不测。
可是他在奉天城里转悠了几圈,没闻到任何特别的味道。
但天这么冷,风这么大,谁能保证“小貂”没到汛期呢?
穆闻天越想越暴躁,浑身上下散发着逼人的气势,偏偏还有人想不开,往他的枪口上撞。
在寒风中奔波了一天的穆闻天翻身下马,余光里闪过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老七。”他的长靴撩起一片沾了泥污的雪,成功将穆博天吓愣在原地。
穆老七哆嗦着站定:“四……四哥啊。”
“你去哪儿了?”穆闻天的声音被寒风一搅,阴森森的,像勾魂的恶鬼。
穆老七“哇”地大叫一声,险些吓哭:“四哥,我在玉春楼的相好快到汛期了,我……我……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