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声将帕子浸进热水,仔细地绞着:“我从小就这样,习惯了……倒是四哥,受伤了不能讳疾忌医。”
穆闻天的目光又粘在了他洗帕子的手指上。
微光穿过窗户,直直地打在郁声的手背上。
他白得发光,像块通透的玉。
可穆闻天猜不透郁声的心思。
他那声“四哥”,是真的将他当哥哥吗?
可就算真的当哥哥,阿尔法和欧米伽之间,也不能如此亲近。
穆老四没由来地烦躁。
他怕郁声遇见别的阿尔法,也这般没有防备。
穆老四纠结来纠结去,想了万种理由,唯独没想到,郁声以为他不行。
一个不行的阿尔法,对欧米伽而言,当然没有防范的必要。
“四哥,你让我瞧瞧吧。”郁声攥着帕子坐在炕边,紧了紧肩头的皮子,“你要是不让我看,我就去找医生。”
穆闻天感觉到胸口的文身燃得更凶了,硬着头皮拒绝:“不必。”
“四哥,你怎么……”郁声有点着急,又有点生气。
他伸手扯住穆闻天的衣袖,操着一口吴侬软语,细细地和穆闻天掰扯“讳疾忌医”究竟有多不好。
穆闻天听得心口发热,支支吾吾地反驳,越来越不敢脱下衣服,给郁声看伤口。
看了,不就露馅儿了吗?
可不能让郁声觉得,他是个光听声音,就能硬的孟浪的阿尔法。
郁声哪里知道穆闻天的艰难?
他自个儿是个吃了十多年药的病秧子,知道身子不爽利,平日里有多难受,便扯着穆四哥的衣袖,认认真真地劝。
结果越劝,穆老四抗拒得越厉害。
两人几番拉扯间,一封信“啪嗒”一声掉在了炕上。
郁声微微怔住:“四哥?”
一盆冷水兜头浇在穆老四心头。
……郁声不是他的欧米伽,是他爹刚给他认的弟弟。
穆老四强忍住心底泛起的酸楚,哑着嗓子道:“老爷子给你的。”
“啊?”
“我爹和三妈妈给你挑的人。”穆闻天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儿,“你瞧瞧,喜欢谁,四哥帮你去会会。”
好好的“相亲”,到了穆闻天嘴里,说得像是去单挑。
郁声果然吓着了,捧着信,呆呆地“啊”了一声。
他晓得穆老爷子的意思,也晓得,穆家人是好心。
欧米伽到了汛期,要想恢复神志,除了打针,就是被标记。
郁声已经打过一针了,就算再把剩下的两针打完,春天到来之前,他也得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