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庚扶着母亲上了马车,叫全部的人跟来,带着回了节度使府。
……
隔壁侍女早被谢长庚出去的动静给惊醒了,知他走了,过来服侍。
慕扶兰过去,见熙儿睡得沉沉,叮嘱侍女仔细看顾,不要吵醒了他。
不久,仆妇来了,躬身说,节度使将老夫人接来了,请翁主这就过去。
节度使府很大,空置的院落不少。管事方才早就叫起了府里下人,七手八脚,很快收拾出了地方,供谢母落脚。
谢长庚领着母亲进去,叫人都退出去,扶她坐了下去,说:“娘,你来得突然,我这里也没什么准备,晚上委屈娘,在这屋里歇着,看还缺什么,明日和慕氏说,她会替娘都备齐的。”
谢母起先很高兴,说一切都好,叫儿子不必为这些劳什子事费心了,突然听到“慕氏”两字,愣了一愣:“庚儿,哪个慕氏?你娶的那个慕氏?”
谢长庚点头:“是,她方才还不知您来。这就过来了。”
谢母惊讶不已,皱眉道:“上回你回家,不是说她不回,留在长沙国吗?怎的会在这里?”
谢长庚知老母不喜这妇人,说:“她刚来不久,是儿子接她来的,另有事情。娘你不必管这些。”
谢母这趟不辞辛劳,从谢县带着人,大老远地来到这里,固然一是想见儿子,二来,也是另有心思,忽然得知慕氏女也在这里,大是扫兴,偏又听儿子说是他接过来,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愣怔着时,听见门外传来阿猫惊喜的一声欢呼。
“夫人!原来夫人您也在这里!哎呀,太好了!阿猫可想夫人了!”
鼻涕丫头被差遣和仆妇去取热水,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忽然看见慕扶兰带着个侍女,走进院中,困意不翼而飞,惊喜地叫了一声,欢喜地跑去迎接,不停地朝她躬身问好。
戚灵凤和秋菊安顿在谢母那屋旁的一间房里。戚灵凤在屋里,秋菊正站在门口,抖着手里那件白天沾了路上灰尘的衣裳,忽然远远看见慕扶兰现身,一呆,见她停了脚步,面带笑容,和阿猫说着话,急忙转身,飞快入内。
慕扶兰瞥了眼看见自己就一闪入内的那侍女的背影,叫阿猫及时添衣,免得不适这里的气候,冻着了。
阿猫点头:“我知道了。大人方才送老夫人进去,人都在屋里呢。”
慕扶兰走到主屋门前,叩了叩。
谢长庚打开了门,打量了她一眼。
衣裳整齐,长发也梳成了简单的发髻,垂在脑后,模样恭敬柔顺。
她走到坐在那里的谢母面前,向她行了一礼,说:“不知婆母来此,方才未能及时远迎,请婆母勿怪。”
谢母看见她就觉不顺眼,侧着身,说:“大半夜的,吵了你的好觉,是我老太婆作孽了。”
慕扶兰说:“婆母言重了。婆母路上辛苦,方才我叫人备了宵夜,婆母用了,便请早些休息。”
侍女提着食盒,走到谢母身边,将宵夜捧了出来,送到桌上,打开盖子,取筷,摆放得整整齐齐,这才朝着谢母躬身,笑道:“老夫人,您请用。”
谢母冷着脸,一动不动。
慕扶兰一双妙目,看着谢长庚。
谢长庚咳了一声,上前说:“娘,赶紧趁热吃吧。”
谢母冷冷地道:“我可没这个福气。你要吃,自己吃去!”
谢长庚一顿,朝侍女拂了拂手:“收了吧。”
侍女应是,收拾了,提着食盒,退了出去。
慕扶兰垂下眼眸,站着,沉默着。
谢长庚看了她一眼,压下心里涌出的一缕烦恼之感,转脸对自己的母亲说:“娘,不早了,您歇息吧,我和她先回房了。若有事,您叫人来传个话。”
他背过身,朝慕扶兰使了个眼色。
慕扶兰退了出去。
谢长庚行至门口,忽听身后老娘嚷了起来:“庚儿,你背上怎的有血?怎的一回事?你是哪里不好了?”
他背上的伤口,傍晚包扎起来,原本已经止血了,只是方才在床上动作大了些,牵到伤处,血慢慢渗了些出来,沾在衣裳上,自己未曾察觉,没想到被老母看到了。
谢长庚无奈,停了脚步,示意那妇人先走。
慕扶兰看了眼起身走来,紧张地抓着他胳膊的谢母,默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