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团忙安慰他:“小公子莫担心。说节度使在解围城时被箭所伤,好在并非要害……”
熙儿松开手,转向慕扶兰。
“娘亲,我们离那边也不是很远。娘亲你帮大人先治好伤,他没事了,我们再回长沙国,好不好?”
他眼圈泛红,央求个不停。
梁团心下微微一动。
小公子的意思,何尝不是他的所愿。只是他也瞧的出来,节度使两夫妇的关系扑簌迷离,方才也就不敢贸然开口说什么了。见小公子先说了,迟疑了下,也大着胆子道:“河西如今情势紧张,离不开大人,这边又起叛乱,大人怕是要应接无暇,翁主若能等大人伤势痊愈再走……”
他看了眼慕扶兰,停住了。
慕扶兰沉默了片刻,示意梁团稍候,牵了熙儿的手,带着他往船舱里去。
片刻后,她再次出来,歉然道:“我再回去,恐怕有些不便。且军医于外伤,比我应当更有心得。唯一一事,劳烦你回去,代我转告节度使,天气渐热,请他百忙之余,务必记得让军医替他及时换药。”
她递给梁团一张自己刚写的方子。
“这是内服方子,有助于伤处祛腐生肌。”
梁团知她是不回了,只好接过收起,拜别而去。
慕扶兰伫立在船头,目送梁团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有一种直觉。那人这回千里奔袭来解围城,或许和她母子有关。
但那又怎样。
就在这一刻,当闪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在她的心底深处,反而愈发生出了一种灭顶般的巨大的孤独之感。
仿佛天地之地,她孑然一身,唯有船头波月,宛如一双冷眼,在她脚下泠泠和她相望。
但即便如此,从前的事,熙儿的梦,她也不愿他们记起。
就这样,那男人记不得了,熙儿也记不得了,这一辈子,彼此安好,便就够了。
……
平阳王叛军的北上之路虽被阻挡,一时却也不敢再与河西军正面交战,退出数百里地,驻扎了下来。
谢长庚亦未继续穷追猛打,暂时安营不动。
这日,他与将领议完事,独坐帐中,视线落在面前的一封秘信之上。
信发自上京。除了告诉他,刘后对他罔顾上意,擅自发兵蒲城之事很是不满之外,还转告了他另外一件事。
平阳王和鲁王叛乱之初,有人曾密报刘后,称此前有逆王使者曾出入长沙国,疑暗地私通,参与作乱。但齐王很快出面,力保长沙国的清白,刘后方作罢,不予追究。
军医入内,见节度使看着手中的信,脸色阴沉,小心翼翼地道:“大人,该换药了。”
谢长庚慢慢地收了信,解开衣裳。
军医俯身而就,替他换药。剥下一片纱布之时,不小心扯下了一片粘连在上头的皮肉。
血流了出来。
军医吓了一跳,忙赔罪:“大人勿怪!小人技艺不精,翁主若在,大人的伤,想必也能好得快些。”
谢长庚皱眉,命他快些。
军医忙加快动作,这时,帐外传来通报声,说梁团带人归营。
谢长庚目光微动,叫他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