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等有一天,我赵羲泰说话也能作数了,我再来寻你。”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仿佛将面前这张容颜印入了脑海,转身跨出大门,疾行而去。
一个侍女过来通报,说昨夜老夫人到了后,情况瞧着不怎么好,人很虚弱,应是生了病,偏脾气又不好,骂骂咧咧个不停。
慕扶兰到了谢母临时落脚的地方,穿过庭院,来到门前,还没进去,便听到屋里发出碗碟碎裂之声,跟着,一道哼哼唧唧的呻.吟之声,传了出来。
“你们到底什么人,又把我弄来了这里,想要做什么……你们再不放我回去,等我儿子杀来,要叫你们好看……”
慕扶兰停在门槛之外,望了进去。
谢母人仰在床上,头发凌乱,面色青白,模样憔悴无比。
一个侍女蹲在地上,正在收拾着方才打烂了的碗,抬头看见慕扶兰,唤了一声“翁主”。
谢母听到了,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睁开眼睛。
她扭过脸,盯着门外的慕扶兰看了一会儿。起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揉了揉。终于,她仿佛回过了神,嚷了一声“慕氏”,爬了起来。
只是大约人太过虚弱,才坐起,眼睛一翻,咕咚一声,人往后仰倒,晕了过去。
慕扶兰身后的仆妇侍女急忙进去,掐人中的掐人中,灌参汤的灌参汤。过了一会儿,谢母渐渐缓回了气,睁开眼睛,嘴里喃喃地道:“怎会是你?这里是哪里?是不是庚儿救了我,把我安顿在了你这里?他人呢?怎还不来见我?”
“老夫人,这里是我们长沙国!谢大人不在!是我们翁主把你从齐王手里救出来的!”侍女茱萸应道。
“还有,我们翁主和谢大人如今已经没有关系了!”
这侍女至今还记着翁主刚嫁去谢县时,在这老太太跟前吃的亏,心里不满,忍不住又道了一句。
谢母愣住了,眼神呆滞,忽然,人被针刺了一下似的,颤巍巍地喊了声“慕氏”,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这丫头说的都是真的?不能啊!庚儿可不能休了你!都怪我,从前眼睛瞎了,怎的就瞧不上你。我对不住你啊……”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开始诉说自己那日如何被人被抓走的经过。
“……我儿子的人要接我走,我是想着她从前救过我,临走前去看她一眼,她说不想嫁人,不能伺候我,宁可剃了头发去做姑子,我一时心软,就将她带上了路,没想到她竟哄我……”
她一把抓住了慕扶兰的手。
“如今我才知道,还是你最好了!好闺女,你莫担心,你救了我,等我见了我儿子,我就叫他收回休书。你还是我谢家的儿媳,你们和和美美过日子,再给我生个孙……”
她嘴里说着,突然想了起来,抹了把眼泪,看向慕扶兰。
“我的乖孙呢?他可都好?你快些把他领来,让我好好瞧瞧!去年在马场看见了他,我一眼就知道,定是我谢家的骨血。那个小模样,和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又乖巧,又俊!他应长高了不少吧?可怜我的孙儿,都长这么大了,还没归宗认祖……”
侍女仆妇面面相觑,以为谢母受惊过度,病糊涂了,在翁主面前胡言乱语。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老太太方才还病恹恹的,这会儿精神仿佛突然就好了,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左右张望,催促个不停。
慕扶兰听谢母自说自话,所指仿佛熙儿,心中亦有些困惑。见她神色激动,便命边上的人都出去,说道:“谢老夫人,等你身体好了些,我便派人将你送回到你儿子身边,仅此而已。我已非你谢家媳,往后也无意于此,你莫误会。”
谢母一愣,呆呆地看着慕扶兰。
“你不回了?”她喃喃地说。“莫非你还担心?往后我不会再为难你了,我叫我儿子也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