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惊,腾地站了起来,看着他,“那你……明日是立储大典。你若是今日说你不想做太子了,朝臣们怕是会炸了锅,这……岂能开玩笑?”
“明日立储大殿会如期举行。儿臣就是来想与母后提前说说。”楚砚自从收到了安华锦的来信,便琢磨着怎样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皇后说。
皇后更是不解了,“既然明日立储大殿会如期举行,那你如今又说不想做太子……”
楚砚道,“大哥有才有德有贤,儿臣想将大位让大哥坐,但大哥自从圈禁之地回京后便不想入朝,儿臣要他入朝,他一定要儿臣答应入朝第一日请父皇下旨立儿臣为太子,他才会辅助儿臣朝政之事。儿臣却真的不想要那个位置,所以,为了让大哥入朝,便先应下储君之事,待慢慢的,儿臣再将大位推给大哥。”
皇后懂了,沉默了好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砚儿,你实话告诉母后,你为何不想要大位?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位,你真的不想坐吗?”
“儿臣以前或许想,儿臣这个身份,不争也是争,由不得我不争。自小所听所见所闻,入眼入耳入心都是帝王之谋术。儿臣心底其实很厌恶,但以为脱离不了,这便是命,儿臣只能认命。但如今,儿臣不想认命了。”
“是什么改变了你不想认命了?”皇后犀利地问,“是小安儿吗?”
楚砚抿唇,“与表妹无关。”
皇后瞪了他一眼,“你少与母后说无关,你是我生的,我岂能不知是否有无关系?”
楚砚沉默。
皇后道,“小安儿的性子,是让你从她身上看到了不认命?”
“她让我看到了,坚守信仰,不惜灵魂为祭。”楚砚轻声说,“安家的信仰,她有。但是皇室的信仰,儿臣没有,儿臣不知道怎么去坚守它,父皇没教我,也教不了我。”
皇后看着楚砚,一时间涌上无尽的心疼,她走了两步,来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心疼又气笑地骂,“臭小子,你的兄弟们,多少人抢破头的位置,你说不要就不要,你这样,让他们情何以堪?”
楚砚抬起头,看着皇后,他有多少年没被母后摸过头了?让他想起了安易宁,他也喜欢摸安易宁的头,这一刻,像是回到了七岁之前,还是小孩子时,母后也总爱摸他的头。
他问,“那么,母后同意儿臣所想吗?”
皇后撤回手,气笑,“我有什么可不同意的?你自己的人生,你想怎么走,我岂能管得着?我虽在这皇宫里坐了二十年皇后,但也没有一日觉得这皇宫有多好,你不想要便不要吧。”
楚砚心底又轻松了些,面色有些动容,“儿臣多谢母后。”
皇后摆摆手,叹气,“贤儿那孩子,也是个执拗的,当年私造兵器案,在你父皇面前,死活不认罪。若是你能与他开诚布公好好说说,那是最好,否则若他心里想要那个位置也就罢了,若是不想要,拿你当兄弟,你却这么算计他,他怕是要对你大动肝火。”
楚砚抿唇,“儿臣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大哥以前是想要那个位置的,如今不想与儿臣争而已。但是大哥心中有志向,为天下民生而所为,这一点便比儿臣强许多,儿臣无志,无信仰无野心可支撑,厌烦皇宫与京城,便不如远去,南阳一直是儿臣心中所想,也许那里才是儿臣的归处。”
皇后重新坐回椅子上,“你不想要,便放手去做吧,你如何,母后都支持你。”话落,她叹气,“芸儿那丫头,一直也想去南阳瞧瞧,若是知道你去南阳,她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