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道着歉,但神情却没有半分歉意。
贺明澜当然知道他是故意说的,自从上次订婚取消后,整个贺家都成了关注焦点,现在那些在政府工作的叔伯被调查的调查,被举报的举报,如果说江天宇一开始对贺明澜的态度还算恭维有加,那到这个时候,他对他的态度已经是看热闹大过于讨好。
“采访一下,被弟弟抢走未婚妻的感觉如何?自己的女人被亲弟弟给睡了那滋味肯定不大好吧?”
贺明澜语气平静道:“女人被别人睡了是什么感觉,江少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你夜总会的那些小姐可不会为江少守身。”
江天宇神色一僵,听出来贺明澜是在讽刺他上次在自家夜总会嫖|娼被抓的事儿。还以为贺明澜这人脾气能有多好,原来也是会咬人的。
江天宇只想调侃贺明澜两句看看笑话,不想跟他真的为敌,毕竟自己的订婚被毁了,还能在那种情况下完美冷静地处理好烂摊子,没让消息传播出去,这种魄力不是哪个男人都能有的。
换下看热闹的表情,江天宇悠悠开口:“说到我那命运多舛的夜总会吧,其实我已经让人查到了上回举报我夜总会的是谁。”
贺明澜眉头轻蹙,侧头看他。
“澜总,我不信我能查到的事儿,你查不到,但贺明涔毕竟是你弟,你偏袒他,我也能理解。”
江天宇先是假惺惺地表示了理解,再然后迈步凑近了贺明澜几分,挑着眉语气刁滑地说:“可是你弟是怎么回报你这个哥哥的呢?他抢了你女人也就算了,还他妈害得我的鸡儿被好几个警察给看了,澜总,别帮你弟擦屁股了,真该给他点儿教训了。”
然而贺明澜虽脸上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嘴上却将江天宇劝诱的话尽数温和地挡了回去。
“我的家事就不劳江少操心了,江少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下次别再出什么意外又被下令整改。”
贺明澜这人,就连夹枪带棒的时候语气都能这么和风细雨,江天宇冷笑两声,直接道:“澜总真是爱弟心切,自己的女人都被抢了,还不忘私底下从我和周斐身上打听当年把你弟的手伤了的那些人。”
江天宇虽然性格纨绔,但脑子并不笨,贺明澜这么屈尊纡贵地和他交朋友,没有别的目的,鬼才信。
“你想打听就打听吧,谁让我老爸一心想跟你们贺家结盟,所以咱们生意还是照做,合作还是照谈,”江天宇话锋一转道,咧嘴阴笑道,“但是,贺明涔,我跟他没完。”
走出大楼,江天宇对贺明澜礼貌告别,坐上自己的跑车。
没急着离开,他掏出手机,拨通某个电话。
“喂?毛总啊,是我,天宇,恭喜毛总出狱啊,哪里的话,当年你帮了我爸那么多忙,我这声毛总你绝对担得起……我听说毛总出来以后一直想找到当年抓了你那几个小弟的警察是吧?”
那边吊儿郎当地说:“是啊,我想找到这位警官,然后当面跟这位警官道个歉,要不是他,我这几年也不可能在牢里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江天宇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毛总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好,这根线,我帮毛总你牵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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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斐在送完客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出来过。
趁着周斐在房间自闭,马静静抓紧机会掩护两个人溜了。
关上门,马静静靠在门上大口呼吸,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今天这一天过得实在太drama,心神都已经耗尽,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回床上躺着。
原本客厅里静得只能听见她趿着拖鞋回房间的声音,然而还没等走到房门口,她突然听见了一道房门打开的声音。
周斐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想要拼命挪动双脚赶紧跑回房间关上门,然而身体却始终僵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周斐似乎也僵住了,静谧的空气逐渐焦灼起来。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马静静转头看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说:“我承认,我是偷偷配了一把你书房的钥匙。”
然而此时她承认了,周斐却没有了刚刚的愤怒,平静开口:“理由。”
“我想找到你爸的那份财产约定书,”马静静硬着头皮说,“这些天我在这里住得很舒服,我想通了,我就是个一切只向钱看的拜金女,所以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这样我就有钱拿了。”
这些话丝毫没给自己留余地,她也知道周斐之所以讨厌她,就是因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会跟他争财产,如今连她这个妈都想争,他听了以后估计会对她更加厌恶。
可马静静除了这个理由,也实在想不到更能令他信服的理由了。
果然,周斐的脸色冷了下来,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和财产没有半点关系。
“你以为住得舒服是因为我花了钱么?”
马静静反问:“不然呢?”
“是我让你住得太舒服了,”周斐冷冷说,“马静静,这段时间我任由你作天作地、任性胡闹,你哪怕现在出去跟人打招呼说你是周太太,你看有几个人会吃惊?”
他的话让马静静的心瞬间就慌了。
她必须承认,都是他每次脸上虽然挂着嫌恶,行为上却对她数次的纵容,让她察觉到了他其实没那么难伺候,于是她对他从一开始对他的小心翼翼,到如今的无法无天,再到刚刚的大胆冒犯。
有什么东西因为那个失控的吻从心底破土而出,她摁了摁胸口,僵住的双脚此刻终于能动弹了,什么也来不及想,她抬腿就跑,只想赶紧回房间里躲着。
然而周斐没有给她逃走的机会,一把将她抓了回来,身体逼近,轻易将她困在了墙和自己之间。
他低眸看他,问:“跟我接吻的时候你不觉得恶心吗?”
马静静轻声反问:“那你觉得恶心吗?”
他咬牙,重重地说:“恶心。”
恶心到估计这段时间都没有办法忘记刚刚的事。
其实一开始答应把马静静从医院接到自己家里,周斐就意识到了他在干一件蠢事。
可是当自己每天半夜应酬回来的时候,看到客厅里还亮着,电视机还开着,有个人还坐在那里边看电视边吃夜宵,见他回来了,然后说上一句你回来了啊,他居然就这样纵容了这件蠢事的继续。
一面从道德上打心底无法接受这样的关系,觉得对这个人有了别样的念头是多么的让人恶心,一面却又不断地往下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