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也不说不准,井盐和海盐不一样,自流井和奉贤也不一样,也许大半年,也许一年多。”
“那中间会回上海吗?”孟连生睁大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期待地问。
沈玉桐沉默,从自流井去上海来回一趟,光在路上就得半个月,如果上海家中没有大事,在精盐厂办起来之前,他约莫是不会浪费时间回去的。
但他不能这样说,因为知道孟连生在等一个什么答案。于是轻轻笑了一声,拿起水中的帕子,搭在他肩膀上,道:“想这么远多何?都还不知道刘旅长这场仗能不能打赢?”
“也是。”孟连生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道,“那如果刘旅长没抢回自流井,你是不是跟我们一起回上海?”
沈玉桐:“嗯,是的。”
孟连生点点头,也学他一样,将手中的帕子放在他肩上。
两人面对面,默契地为对方擦拭身子,为了缓解这挥之不去的离愁,沈玉桐故意拿着帕挠他肋下。
孟连生笑得身子直打颤,最后大概是实在受不住,捉住对方的手,一把将他抱住。
身体与身体在温泉水中滑腻的触感,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像是一把火将两人烧起来,都忍不住有些战栗。
这回颤抖的不只是孟连生,还有沈玉桐。但他没有推开他,甚至还反手抱住他的肩膀。
两个人一时都没再开口,只闭着眼睛紧紧抱着彼此,用力汲取对方身上的气息,在彼此的耳畔边低低喘息。
眼见一团火就要点燃。
沈玉桐骤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不着痕迹地将孟连生推开,欲盖弥彰地给还在怔愣中的人,泼了一捧水,笑道:“别闹了,洗好了早点回去睡觉。”
孟连生眼睛垂下,掩盖眸中情绪,轻轻笑了声道:“嗯。”
沈玉桐不着痕迹地与他分开一点距离,佯装认真擦拭身体时,然后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看了眼不远处低着头的人。
那浓长的羽睫挂上了水汽,是一个再乖顺不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