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真累,发自内心的疲劳。是否该放弃?该认命?闭上眼睛,不要挣扎,就放任这一切将自己吞噬。
孔敢之前怎么都不肯带他们进这几座山,果然明智,有时候,胆小谨慎能保命,过几天,他听到救援队全军覆没的新闻,是不是会发出嘲讽的笑声?刁琢命悬一线,却忽然想起孔敢曾说过的几句话——
“小时候,老人提醒过我们,身不由己,被那些邪门的东西牵着鼻子走,非死不可……”
“一伙年轻人进去,只剩一个回来,穿的是日本鬼子的衣服,破破烂烂,但他自己却没受什么要紧的伤,就是疯疯傻傻,还很怕人,人一靠近的大吼大叫,说什么臭啊,别吃我啊别吃我啊……”
“后来也没好,就是变成一个疯子,嘴里一直叫着几个人的名字,就是跟他一起进山的几个……”
“再后来死在坟山上,死前脑袋拱在地里,好像要钻下去似的。”
“坟山上一个个坟头,都没有碑。”
他们跟孔敢口中的“疯子”一样,也沦落得这般田地,说来真是面子尽扫。刁琢自嘲。
等等。
“他自己却没受什么要紧的伤。”——这句话忽然撞进刁琢的脑海,他用力睁眼,尽管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已,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好像不是他的原声,但他尽力问已经打累了的纹蛇男:“你看我……身上……伤口……”
“看个屁啊!什么伤口!滚开!”纹蛇男大吼,然后因为腹中剧烈的绞痛和反胃感,不断干呕,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刁琢背上压迫力还在,四肢已经僵直,几乎无法动弹,但他心里已经明白几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打破这样的僵局……
这些怪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对了,应该就是那时……
他咬住自己的舌头,疼痛让他的意识有所恢复,视力也恢复几分,歹徒们的背包七零八落,离他最近的一个背包看着应该是纹蛇男的。歹徒们搜刮走救援队带来的很多东西,其中也许正好有他需要的。他更加用力地咬舌尖,嘴里尝到血腥味,但身上的压力似乎有所减轻。他伸出手攀着地,艰难地往前移动身子,努力许久,终于够到背包的肩带。
屏息扯过背包,刁琢僵硬地试图打开拉链,但是手脚关节好像生锈,每动一下都得使出巨大的力气。不过,他不能倒下,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必须紧紧抓住。
“哗啦”,背包被扯开,里头的东西散落一地,刁琢混沌的眼中出现一丝清明,他看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一罐为了防止高海拔缺氧而带过来的便携氧气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