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她在钟南山下救过一个快饿死的秀才,喂了他两颗还未长熟的青桃子。后来那秀才考中了状元,非说要娶她报恩。他脑子也许有病,娶她算报恩吗?他长得又不是很俊秀。何况她心里已经有一个要等的人了。
再后来,状元娶了位公主,当了大官,封了安德侯。安德侯知道她别的不会,只懂酿酒,就劝她在京城里开个酒垆,铺子他来买,名字也是他取的,叫碧桃垆。她本来讨厌在人群中来往,只想躲在钟南山里酿酒,但安德侯说,你既然要等那个人,在人群里等,总比在山里等要容易。
她觉得很有道理。
然后,又过了一百多年,她等的那个人还没有等到。
第一代的安德侯留下遗训,碧桃垆永不纳租,范家子孙,都要把这位侯娘子当做老祖宗一般敬爱。刚开始的几十年,安德侯府把这祖训奉若圭臬,但随着时光流逝,祖宗的遗训逐渐褪了色,碧桃垆交起了房租,有时,侯府还要顺她一坛酒去。
这些,侯樱都是无所谓的,反正她开这碧桃垆也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唯一烦心的事,就是要和语焉不详的凡人打交道。而这位范小侯爷,更是说车轱辘话的能手。就像他今日过来,明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却非要先闲扯几句有眼睛就能看见的事情,不说来意,单等她问。
侯樱叹了口气:“范景年,有屁快放。”
范景年脸色有些不好:“侯樱,你可真是野性难驯。听说春花酒楼的陈大掌柜被你一巴掌打得去了半条命,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滚回山林里当母猴子。”
侯樱道:“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打你一巴掌。”
“……”范景年警惕地往门边退了一步,终是住了口。
他在门槛上站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么走了有些可惜,便还是转过身来:
“侯娘子,你在牢里待了十天,也该学个教训,还是赶紧把碧桃垆卖给长孙春花吧。”
侯樱不解:“我卖不卖,跟你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