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似乎也长出一口气。
周箨试探问道:“笑笑,我明早也回天城去,等叶阿姨那里处理好,我接你一起回来好不好?”
“嗯……其实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你没必要特意跑回来。”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什么人的背景音,时欢应了一声,又回来和他匆忙说道,“你怎样都行。我妈妈做完检查了,我去搀她,先不和你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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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箨辗转难眠,一整夜也只阖眼浅浅睡了三四个小时,第二天一早就买了七点钟的动车票赶往天城。
虽然女孩说已经不怪他,但周箨还是为那句含义模糊的“想和你好好谈一谈”而心绪不安。隔着冰冷的通讯设备和电磁波,也总会有种虚无感,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见到她。
城际动车驶离首都市区,高楼大厦被抛之身后,郊区的良田和荒地渐次出现在从车窗望出去的视野里。
大片大片的绿铺成一成不变的景致,周箨将头靠在窗上,眼睛里映出翠色,而后被倦意占领。
风尘仆仆地打车赶到时欢家的小区时,周箨发现,时欢爸爸的车恰好在自己乘坐的出租车前进入小区,于是连忙付了钱追上去。
他搬来桃源里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这还是一座新建的十分漂亮的小区,如今各个大楼的外表似乎都褪了色,蒙上一层灰尘,融入周遭许多年代久远的普通居民楼中。
楼栋里也有些破旧,一楼居民摆在家门前的东西越来越多,地砖磨损、老化,电梯也忽然因为故障停运。
于是周箨只好推开楼道口积灰的铁门顺着楼梯走上楼去。
因为甫一建成就装有电梯,其实楼梯一直没有什么人用,开发商和物业也不愿意拿出预算来打理。两侧的墙壁和楼梯都维持着水泥的外表,也没有扶手。人一踏上去就会激起一阵灰尘,脚步落下回音。
周箨迈开腿准备上楼去,忽然在一层之上的拐角处听到了脚步声和交谈声。
他很熟悉那人声,是时欢的爸爸和妈妈的声音,夹杂着一个人沉稳的脚步声,和另一个人“啪嗒啪嗒”单脚蹦跶的声音。
想到之前时欢说的话,即便看不到人影,他也听得出是时欢爸爸在搀着一只脚受伤的时欢妈妈艰难地在两截楼梯之间的拐角空地上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