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阮觅倒是听出来他不怎么高兴了。
毕竟以前一直都彬彬有礼,张兄李兄的,现在却直接喊崔颜。
她无奈道:“我好像没有同你提起过,我是在平湘长大的。那会儿,崔颜家就在我家隔壁。也认识很多年了。”
“原来是这般啊。”魏驿蔺侧了侧头,机敏的猫一般,抖落了刚掉在头顶的雪花。
马车在雪地上行驶得不算快,但这么点距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两人刚说完话,冬叔就驾着马车停在院子门前。
阮觅上了马车,她掀开窗牖的帘子,冲魏驿蔺挥手,“快点进去,你看你一头的雪。”
这雪越落越急,窄小的门檐终究挡不住四处横行的风,雪被吹得哪儿都是。
魏驿蔺的长发上,睫毛上,肩膀上,全是雪。
待听到阮觅的话,魏驿蔺又浑不在意地晃了晃脑袋,抖下一阵雪花。
“不留下来用晚饭吗?”
他双手捂着头,紫色袖袍便搭在头顶,一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有一半藏在阴影中。
仅有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纯粹的笑意。
像是只单纯地问,要不要留下来用晚膳。又像是最后一次在确认着什么。
阮觅学着他刚才把雪抖落下去的样子,侧了侧头,将下巴抵在窗牖边框上。
神色平静,眼神却柔和。
她道:“可以啊。”
笑意浸染在任何一处,包容,温和,是作为一个友人的距离,也是友人的口吻。
两人借着一两句简单的话,说着旁人听不懂的东西。
用寻常,掩盖试探。
院子门大敞,可以看到里面那株金桂全然被雪包裹,恍若神宫银树。
魏驿蔺站在银装素裹的天地中,一身紫袍,被风吹得衣袂纷飞,眼中笑意有些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