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笑呵呵走去,抬脚踹翻桌子。
齐笑眉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往复几次,这才平静下来。
“刘顾舟,可着我造可不行,天天跑来蹭吃,我一天挣才挣几文钱?”
刘顾舟端着豆花儿,蹲在路旁吃着,没打算答复齐笑眉。只不过心里还在想着,你个死牛鼻子还敢跟我说这个?这些年你骗小爷多少钱心里没点数儿?
一碗豆腐脑吃完,刘顾舟把碗放在路边,扯着嗓子喊道:“牛叔儿,今天盐淡了啊!下次给我多放点辣椒面儿。”
然后才转头对着齐笑眉说道:“上次那个挨打不疼的符箓还有没有?我要上青椋山,那老家伙要是知道我又离家出走,起码锤掉我一层皮。”
自打刘顾舟有记忆起,青椋山便是杨槐客栈的私产,只不过山上也不伐木也没什么果林,就只有一个没有双腿的老头子。
齐笑眉喜上眉梢,忙不迭转身在自个儿的大背篓里边翻寻,不一会儿就找到几张符箓。
“刘大爷!这次我不收你钱,上山好好学武,可千万别来霍霍我了!贫道虽然不贫,但也遭不住你刘大爷这么造啊!”
其实熟悉的人都知道刘顾舟这个一走出烂柯镇地界儿就犯困的毛病,齐笑眉这些年可没少出主意。客栈几人与这道士,还有刘顾舟两个结拜兄长,其实都知道一件事。就是小时候的刘顾舟见过青椋山那个老头儿打得江中客与胡二还有宋新抬不起头,那时刘顾舟可崇拜老头子了,想要跟他学武,老头子也答应了。可是,刘顾舟只练了三天就回了烂柯镇,此后几年时间,唯独逢年过节要去看老头子时才上青椋山。
当时刘顾舟给出的解释是,练武太苦了,挨打太疼了,反正咱家有钱,以后请护卫就行了,练武做什么?
可了解刘顾舟的人知道,七八岁的刘顾舟,在听到别人说荞姨一个尚未婚嫁的大闺女,抱着个小孩来了烂柯镇,客栈里男人越来越多,也不晓得是靠什么留着那些个男人的。之后捡了一块儿石头冲过去就砸几个中年壮汉,七八岁的小孩儿,给人一脚就踹飞一大截儿,他倒是把人家头打破了,可他自己的右臂也给人掰断了。接骨的时候客栈众人还有乔雨田、乔玉策都在,甚至连初来乍到的年轻道士也知道。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被几个人拽着接骨,疼的脸都发紫,浑身颤抖个不停,可他愣是一声没哼。
所以说,他这个怕苦怕疼的说法儿,了解他的人,压根儿没人信。
也是自那次学武之后,刘顾舟越发调皮,三天两头惹祸,被赵荞打得嗷嗷叫。
牵好毛驴,刘顾舟扭头儿对着齐笑眉说道:“别老他娘的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让人家觉得你好欺负,萧练都跟我说过,你他娘的在千鸟寺里就住个破棚子。”
说着,少年人从包袱里掏出几十文钱丢了过去,刘顾舟撇着嘴说道:“小爷我不占你这点儿便宜。”
齐笑眉咧嘴一笑,目送刘顾舟远去。
直到少年人骑着毛驴走远,年轻道士才双手合十,口念啊弥陀佛。结果下一刻,道士赶忙伸手拍了自己一巴掌,重新打了个道门稽首,念无量天尊。
道士嘴里所号不论是佛是道,心中其实唯有善哉二字。
登山途中,毛驴动不动就不走了,气的刘顾舟直想找个藤条抽它。
毛驴也实在是委屈的慌,就是不敢开口,怕这会儿口吐人言,夜里就成了驴肉火烧。
这头早已踏入凝神境界,只差半步就能结成金丹的千里独行特,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老子在好好的浮屠洲修炼,冷不丁来个没带脑子的,他娘的拴上缰绳就把我硬拽到中土来,结果这狗日的给人打了一顿跑了,却把老子丢这儿。
本以为那个胖子已经够吓人了,结果这趟上山,越走心里越嘀咕,腿越软。被称为妖洲的浮屠洲也没这么吓人啊!
刘顾舟实在是没法子了,干脆蹲下来叼了一根草,瞪眼道:“你他娘的再不走,晚上我就吃驴肉火烧。”
话音刚落,毛驴迈开步子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