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垣是有房子的，他妈给他留了个院子。只是许多年没去住过。

这事儿顾必成也知道，想着家里也不宽敞，孩子在这里估计憋得慌，就道，“那让华瑞去给你收拾收拾。”

“不了，我一个人住，就收拾一个房间就行了。你们别为我担心了。我这次回来待的时间长着呢。”

“那也行，那你白天就过来吃饭。”顾必成哈哈笑道。

张文娟也笑，“对，过来吃，家里都有。难得你爸这么高兴，你平时得多回来。”

顾必成道，“我平时就不高兴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张文娟道。

顾必成就和顾华垣道，“你看看你张阿姨，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快赶上我。”

顾华垣笑，“挺好啊。”

离开的时候，全家人出来送他，顾华瑞让他明天来早点，一起去打球。

顾华垣答应了，走的时候，心里说不出来的惆怅。

爸和张阿姨过的好，一家人和睦，他是该高兴的。可他总觉得，好像自己也曾经这样幸福过……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到过，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

首都的天冷的早，顾华垣走进小院的时候，眼前仿佛一片热闹的，大红色的喜字贴窗户上面。一群儿时玩伴们一起在院子笑闹。

“石头，你媳妇真精神！”

“你小子运气真好，娃娃亲竟然定这么好个媳妇！”

顾华垣刚要笑，突然，一切都没了，满院子空落落的，散落了一整地的落叶。

娃娃亲？

顾华垣赶紧往回奔跑。

到了顾家这边的时候，满头大汗。顾必成正在喝茶看报纸，看他这样吓一跳，“石头，你怎么了？”

“爸，”顾华垣吸了口气，“你是不是给我订过娃娃亲？”

顾必成疑惑，“有吗？没啊。咱打仗的时候谁有心思想这个。”

那时候都不知道孩子能不能长大呢，这定娃娃亲不是不负责任吗？

“真没有吗？”顾华垣追问。

“真没有，难道是你妈以前给你定过？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啊，都这么久了，人家姑娘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顾必成这会儿重视起来了，要是真定了，那可要负责任的。万一人家等着怎么办？

“你在想想，叫小乔，林小乔。”

“姓林的？你等等，我姓林的战友挺多的。你这说的哪一个？”

顾华垣哪里知道是哪一个啊，只知道叫林小乔。

但是他根据梦里的片段分析，她应该是没亲人的，因为新房里都是他的朋友，没有女方的人。

顾必成听着他的分析，就想起一个人来了。

“我还真没和他定啥亲，我连他老家哪里，我都不知道啊。当年打仗那么乱，谁会想这么多啊。石头，你没搞错吧，你妈和你说的？”

顾华垣满心失望，以为有了线索，结果又断了。

其实他也知道，就算能找到线索也没用。

那个人不在这个世界。

他只是想证明，这人是存在的，不是他凭空想象的。

离开顾家，顾华垣没回去，又去找林叔，说了自己的线索。

有了林叔这边的参与调查，这地址就好找了。好多档案是可以去查看的。

很快，这位林姓烈士就被找出来了。

顾华垣和林叔一起坐车前往这人的老家所在。

协助两人的是远安县的高队长。

帮着调查了档案之后，又直接带他们去林家所在的生产队调查。

不过调查结果让人大失所望。

确实有那么一个孩子，但是还没满一岁就没了。

毕竟那年月都困难，长途跋涉的。

这是大家记忆中的事儿。因为他们对那孩子的印象就是这样的，早早没了。

问埋在哪里，更是无从说起，没满周岁的，那谁会记得啊。

林叔复杂的看着顾华垣，“石头，你确定？”

顾华垣道，“也许是我们弄错人了。”

也有可能，是他们所有人的记忆也和他一样，全都改变了。

高队长也有些模糊，也没好问什么，毕竟涉及机密。

到了县里，高队长招待他们吃住，林叔就说不用麻烦，急着回去。

高队长道，“其实也有工作上的事情，咱县里有户姓宋的人家，以前是当地的大户，后来举家逃走了。我们经过调查之后发现一些问题，但是就是后面没啥进展。想请您指导一下工作。”

在这方面，他们可不是专业的啊。

林叔一听工作，自然没拒绝。

线索就是一些胶片和照片。

林叔一张张的看着，看完还给顾华垣参考。他可知道，顾华垣是搞这方面的好苗子。心细如发。要不是这孩子要去前线，他老早就把人带身边培养了。

顾华垣接过来一张张的看，等看到一张照片的时候，他愣住了，“这照片……”

林叔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这旁边是不是应该有个人？”

高队长凑过来看，“没有啊，底片都在这里呢。”他翻找着底片递给顾华垣。

顾华垣接过来两张对比。

确实没有，但是就在看到照片的时候，他记起来，自己曾经在哪里看到过。只不过同样的照片也有不同，这个宋大小姐身边应该站着一个人。

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

“石头，怎么了？”

“我可能又看错了。”顾华垣将东西还给人家，心情越发低落。

为了给基层的同志提供帮助，两人在这边又待了两天。

顾华垣调查过程中打听了关于小乔的信息，当然是没有结果的。不过也进一步的证明了，小乔是存在的。

他没找错地方。

回去的时候，林叔发现他情绪不对劲儿，叹了口气，“石头，不要太执拗了。”

“林叔，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脑子出问题了？”

“哎，这种事情我不是不信你，有主席同志那副字画，我也确实知道肯定是有奇怪的地方。但是你就没想过，别人的记忆没问题，只是你一个人的记忆有问题？”

“我的记忆有问题？”

“是啊，其实通过我们的分析，可能对方就没来过我们这个时代。虽然我们还没搞清楚它为什么要误导我们，也许，只不过是对方的一个玩闹呢？改变一个人的记忆，也许是可以的。”

这也是他们经过分析之后，得出的最接近真相的结论。

毕竟通过之前的联系，他们觉得对方的年纪应该不大，年轻人。

也许，他们在未来什么地方知道了石头的存在，就和知道他一样，所以也让石头多了这一段不存在的记忆。

再经过这次走访，这个真相就越发接近了。

再大的科技能力，也不可能改变所有人的记忆，哼唧。这相当于创世的能力了。

如果对方真有这样的能力，当初帮助他们，也不会只给资料了。直接改变全世界格局不就可以了？

顾华垣：“……”

看着顾华垣失落的样子，林叔拍了拍他的肩膀，“石头，别想太多，这段记忆你别想了，好好的和以前一样就好了。”

顾华垣不相信自己的记忆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