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温声道:“别着急,坐下缓口气。”
他一只手就稳稳当当把牙牙抱在臂弯,另一手倒了杯茶递给桂菀,桂菀一气灌了半杯才发觉自己真是仪态尽失,瞬间手脚不知往哪儿放,谢隐佯作没注意,她才悄悄放松:“夫君,把牙牙给我吧,免得她在这里又妨碍你读书。”
谢隐莞尔:“不妨事,牙牙很乖的,是不是?”
小牙牙连忙嗯嗯两声,抓着自己的小辫子给桂菀献宝,桂菀伸手要抱她,她便一副娘要把我抱走的样子,死死搂住谢隐的脖子,以至于桂菀忍不住吃味:“真是个没良心的,从前都是谁在带你啊……”
谢隐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小牙牙的头,小牙牙立刻朝桂菀伸出小胳膊要她抱,桂菀假装不抱她还急眼了,等顺利落入娘的怀中才舒舒服服蹬起小短腿,美滋滋。
“娘……娘……娘最好。”胖脸蛋蹭蹭桂菀的,嘴里还嘀咕,“爹说……说娘……最好,牙牙……最喜欢娘。”
桂菀为之一动,不禁看向谢隐,知道这必然是他教的,小孩子忘性大,哪里懂得这些?
谢隐道:“爱也是需要学习和牢记的,你十月怀胎,自鬼门关走下一遭才生了她,我想世间不会有人比你更爱她,她也不应当爱任何人超过你。”
桂菀用笑容掩饰险些夺眶而出的泪:“夫君真的是……”
他这么说,真的让她觉得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报,过往的一切委屈都在谢隐的体贴中淡去,桂菀抱着女儿,有点踌躇,下一秒,她和女儿便尽数落入谢隐怀中,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觉得现在应该抱一抱你们。”
一场硝烟被谢隐化于无形,不仅如此,牙牙还被允许留在书房,她拿巴掌蘸谢隐的墨,又拿毛笔往他脸上身上画,谢隐好脾气的任凭她玩,于是晚间桂菀收获一大一小两只花猫,她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只好把女儿丢进热水里狠狠搓了个遍,看她下回还敢不敢了!
小牙牙哭得震天响也没用,不用力墨汁搓不下来!
把洗干净哭累了的女儿放到小床上让她睡,桂菀走进浴间,谢隐还在里头泡着呢!
牙牙虽然也弄得花里胡哨,可她毕竟是小朋友,沾的再多也有限,谢隐就不同了,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是,桂菀忍不住数落他:“你都多大的岁数了,还陪着她一起胡闹,我看你那些书要是被她给祸害了,你怎么办!”
谢隐脸上还有几块墨点子,他笑起来:“无妨,都背下来了。”
桂菀突然脸红起来。
这小半年过去,谢隐已是脱胎换骨、判若两人,薄薄的肌肉结实而强劲覆盖于骨骼之上,并不夸张,却蕴藏着无法忽视的力量,因为大多时候都待在家里,所以肤色白皙,再加上长了不少个头,这一幅美男入浴图属实赏心悦目,桂菀哪里见识过这个,本来是想帮他把身上看不到的墨汁搓掉的,结果自己反倒不敢抬头。
谢隐没注意到桂菀在害羞,他也在考虑要如何去除身上沾的墨汁,陪着牙牙玩的时候是很开心,但后果好像有些承担不起。
桂菀手上拿着皂角,她走到谢隐身后,“夫君往前一些,我帮你。”
饶是谢隐不怕疼,也被搓的皮肤一片红,桂菀见他这般,问:“以后还带着牙牙胡闹么?”
谢隐苦笑:“再不敢了。”
她搓他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曾留情,原本他说可以自己来,可桂菀情绪瞬间低落,谢隐又只得迅速改口,饶是如此,皮肤上也还有淡淡的黑色残留,想来要留上几天了。
“不用问了,我们同意。”
她愣了愣,眨眨眼,便瞧见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淮南候夫妻,登时一张本就红得惊人的小脸愈发鲜艳欲滴,淮南候大步上前对谢隐道:“我只这么一个女儿,你可要好好待她。”
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沉重的期望与嘱托,谢隐感受到了,他撩开衣袍跪下:“我会的,父亲。”
时隔数年,终于又听他叫了一回父亲,这可真是不容易,淮南候抹了下眼角,连忙将谢隐扶起来:“你我都是一家人,何至于这般客气?干脆你便在府里住下来,你的院子还留着呢。”
当初谢隐把小侯爷的院子让给赵妙盈,但侯爷夫人都觉得他也是家庭一员,便又重新辟了个院子出来,将小侯爷用过的物品尽数放了进去,等于谢隐只是搬了个家,并非离府。
赵妙盈闻言,也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