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头发揉乱, 又拿起桌子旁边的水杯, 掏出抽屉里的镜子, 开始给自己制造冷汗,原主脸色本来就苍白,也不用再上粉了。
好不容易照着镜子,用水打湿了刘海, 制造一种虚弱却要强的狼狈形象, 才把杯子放下。
这个放在桌角的玻璃杯悬空着三分之一的杯身, 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心惊胆战,顾之简看了一眼,哎呀呀, 这杯子怎么半悬在这里啊, 万一他“不小心”把它弄打了,又不“小心”引来了“磨磨唧唧在踱步又不敢进来”的外人怎么办?
特别是他自尊心这么强,肯定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啊!
所以他一定不愿意把它弄打了的,不过他这么虚弱, 肯定也会一不小心嘛!
顾之简伸出两根手指,把视线移到别处,轻轻碰了一下已经在桌边命悬一线的玻璃杯,“刺啦——”承载了化妆、吸引注意任务的透明玻璃杯光荣的完成了它的使命然后壮烈牺牲。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方可及猛地推开。
“顾大少爷,我就是来问问你你给我安排的人是谁”他快速的说完临时想的借口,就紧张的看向室内。
室内光线不好,他眯了眯眼睛才看清,顾之简正仰头靠在翻到的轮椅边,无声喘气,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眼神挫败阴郁。
只这么一看,他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经过,肯定是顾之简想要自己把轮椅扶起来,然后再坐回轮椅上,可是他常年身体不好,根本扶不起来,费力挣扎了好几次,最后还失手打落了杯子。
看着这样的顾之简,他喉咙一哽,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萦绕在他心里,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是可怜,不是快意,反正他不想让顾之简露出这种丧的好像要死掉的表情。
“呵,把我扶起来。”顾之简对他命令。
方可及无父无母,向来桀骜不驯,要是别人这么和他说话,即使是有钱有势的人,他也会表面答应,实际心里偷偷记仇早晚把它找补回来。
可是这次,他没有不满,立刻走过去。只因顾之简这个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就好像一只想撑着张牙舞爪的大刺猬,努力露出坚硬的刺以隐藏敏感内心。
方可及把轮椅扶正,又伸出手想将他抱起来,被顾之简侧身躲了一下,又在半路上停住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不看他,纤长的睫毛一颤,落下阴影,眼底的嘲弄也不知是对方可及还是对自己。
他把顾之简抱到轮椅上,又捡起地上的毛毯,抖落边角的一点尘土,想盖到他腿上,被顾之简制止了,“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