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迦蔓树倦怠地道:“海幽种容,罗迦蔓族来自很遥远的过去。现在这个时代,只剩下我一个了。我已经一个人活了很久很久了。”
“我想我不能死,我不能让罗迦蔓一族的天赋恩赐就此断绝,让罗迦蔓一族像无数湮没在岁月长河中的种族一样,被人遗忘。”
“我在等待一个配得上罗迦蔓树的种族到来。在这期间,有很多种族来挑战过我。伏天、陆花白雪,诡鲸……他们都不行。哦对了,还有一只叫晶晶的茗烟熏檀。”
罗迦蔓树笑起来,“不过晶晶也许不是想来挑战我,她只是想来陪陪我,或者吃我的果实。她说我一棵树在这里太孤独了。”
“我确实很孤独,不过我不太想她和那群茗烟熏檀靠近我。等我找到配得上罗迦蔓族传承的人的时候,我就要走了,如果我和他们成为了朋友,他们到时候会难过的。”
荆棘笼外,一直嚷嚷着腿被罗迦蔓树伤到的茗烟熏檀扶着荆棘笼,望着那只绿色眼睛,抿了抿唇。
她的腿上的伤,小小的、细细的,仿佛明天就会痊愈。这样的伤就像玩闹时不小心被木刺划到的。
这就是罗迦蔓树给她留下的伤。
“而我要走的时刻,就在现在。”
罗迦蔓树的声音很轻很轻,“我要去找我的爸爸妈妈,同族朋友们了。海幽种容,来吧,让我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证明我们罗迦蔓族存在过。让我好好地,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不!”
沈容还没有回答,一只茗烟熏檀从荆棘笼的缝隙中往里挤。
“你不可以就这样离开,你伤了我的腿,我还没痊愈呢,你要是离开了,以后我要怎么吃你的果子让你补偿我。”
束拢的荆棘立刻散开,放硬挤的茗烟熏檀晶晶进来,但她脆弱的身体被荆棘笼划出了数道血痕,“你看,你又伤到我了,我还要吃你好多好多果子,才能不生你的气!”
茗烟熏檀们跟着跑进来,“晶晶说你的果子很甜,我们一直都很想尝尝呢。你不可以就这样走掉。”
“这世上只有你一个罗迦蔓族了又怎样,你看我们和海幽种容,就算种族不同,不还是可以做朋友吗?”
……
这五只茗烟熏檀们发挥了她们的本事,对着罗迦蔓树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和她们已经算是朋友了吗?
沈容有些讶异,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坐到荆棘上,捡起断臂,拿出背包里的针线,将残肢缝回身体上。
茗烟熏檀们一直说到天黑,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罗迦蔓树静静地看着她们,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慈爱地注视着活泼闹腾的晚辈们。
星空闪烁。
沈容仰头看了好一会儿,身上的缝合伤都快复原了,她站起身走向罗迦蔓树,“请你快点将法则之主大人请来吧。”
茗烟熏檀们安静下来。
沈容:“法则之主赠予我力量,它让我无法死去,从此我将要无数次忍受足以令人死亡的疼痛,但我永远不能从疼痛中解脱。可我觉得这没什么。”
“它让我疼痛,也给了我希望,为我铺开了一条变强大的路。只要有一天,我强大到没有人再能伤到我,那么我将不再疼痛,还会握有一张没人敢想象的底牌。”
“罗迦蔓树,你的种族灭绝,但你活了下来,并且依然能结果。你的存活还有这份果实,是你的种族赠予你的希望。这份希望带来了孤独,但在未来,它也许就是你的种族在这片大地上重新生长的希望。”
“你很爱你的种族,你要为了不再痛苦地忍受孤独,而放弃你的种族吗?”
她平静地讲述着,不带任何偏颇的情绪,将选择权交给罗迦蔓树。
罗迦蔓树沉默了很久。
绿色荧光再次升起。
这次,这份荧光化作一个奇异的阵法。
图形在夜空中凝聚了很久很久,久到夜深,整座丛林都睡着了,一抹金色光芒才从绿色的阵中溢出。
旋即,强大的气压铺天盖地降临,惊醒了沉睡的丛林。
高大的身影从阵中走出。
“法则之主大人,我与海幽种沈容结下了契约,只要她打赢我,我就将罗迦蔓族的天赋恩赐赠予她。现在,她赢了,请您为她赐下罗迦蔓族的天赋。”
罗迦蔓树鞠躬般弯下树干。
沈容突发奇想道:“请问这份天赋恩赐,可不可以放到海幽种一族头上呢?”
“不可以。”
清冷沉缓的声音回答了她,随即一抹金光携着一抹绿色荧光钻入她的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