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往茅房走。在茅房晃了一圈出来,外间少有人迹。陈文渊这才绕到最后一进,眼看住在这边的江湖客们都在前方比武,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在,他堪称光明正大地在蒋、杨二人屋后的窗子边站定,小心翼翼地窥探起屋中两人的动静。
——出乎陈文渊意料,竟然异常正经。
似乎杨清笙身体不适,那个“师兄”在给他诊脉。不多时,后者就说自己写好方子,让夏竹去取药煎药。
陈文渊撇撇嘴,心想:装腔作势!
屋内传来零星动静,是“师兄”要离开了。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杨清笙一人。
里面再没更多声音。陈文渊心脏“怦怦”跳动,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成形!
他有意在外发出声响,果然,杨清笙的嗓音很快传来,问:“是谁?!”
陈文渊没说话。
屋子里有了脚步声。杨清笙原本已经靠在床边准备小憩了,这会儿却再到窗前、推开窗子。他一眼看到陈文渊,面上露出了然、放松的表情:“文渊?原来是你。”
倒是不曾惊讶。
也对。这扇窗户对着的不远处就是江湖人们这几天住的地方,在杨清笙想来,陈文渊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可接下来的发展就出乎杨清笙意料了。
在蒋三的话语中,陈文渊认定,杨清笙生性放荡、下贱。最近或许没做什么,但那只是因为蒋玄就在身边,杨清笙找不到机会。
他心里已经有了全然的立场,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都只会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再不会往前怀疑。
既然杨清笙是这么一个人、自己又没有证据……这么一来,只要创造出新的证据不就行了?
陈文渊因自己的机敏而欣喜。
他往前,和杨清笙讲话。
因他是蒋玄平日认识的朋友,杨清笙面对他时很放松,也带着几分对蒋玄平日行事、他周围人是怎么看待他的好奇。
一言蔽之,就是想听人夸奖蒋玄。
在杨清笙的主导下,最初的话题很正常。
可往后,陈文渊开始“关心”杨清笙。
他问杨清笙怀胎六月,感觉如何。
到这里,杨清笙还能笑着回答一句:“孩儿愈发活泼了,想来是个健壮孩子。我和阿玄整日都说,无论他是男是女还是哥儿,往后都一定是个喜欢舞刀弄剑的主儿。”
说这话的时候,杨清笙面上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他好像已经能看到这样的画面:蒋玄教孩子习武,顺便也教教自己。
一家三口,快意恩仇。
虽然早前计划把孩子交给家里,但那也是孩儿开蒙、准备读书以后的事情了。更早之前的几年,倒是可以带孩儿出去转转。
杨清笙想着这些,心头雀跃。
他没想到,陈文渊的下一句话,就给自己泼了一盆凉水。
陈文渊不想听杨清笙说他和蒋玄关系多好。他认为杨清笙这会儿还在装,不信任自己。
所以他下了一剂猛药,直接挤出一副色眯眯神色,对杨清笙说:“我第一次见杨兄,就觉得杨兄身姿动人。昨夜回了客栈,更是时时记起……”
这话把陈文渊呕得够呛。但他好不容易说完,又有点期待,看向杨清笙,想从对方面上分辨出羞涩、大胆……种种情绪。
可他失望了。杨清笙面色骤然变化,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斥道:“你在说什么?!”
陈文渊面色一沉,说:“杨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唯独对我贞烈至此?”一顿,神色又柔和起来,“如今再没有其他人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自然,如果杨兄是担心被蒋兄察觉,那寻个借口,去外间客栈也就是了。”
杨清笙听着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
他还不敢让自己情绪太激烈,生怕影响到孩子。
他后退一步。陈文渊只当杨清笙心虚了,干脆把手撑在窗上,网内翻去。
杨清笙瞳仁蓦地收缩,看着逼近的陈文渊,又惊又惧。
他身体往后。恰好这个时候,门口出现一道影子。
是蒋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