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开里面的那道木门,外面的那扇铁门从外卖反锁住了。
门外,一身白色裙子的小女孩站着,小手抓着一支旺旺的,草莓味碎碎冰。
她一用力,把碎碎冰掰成两半,嫩藕似的胳膊朝他举过去,笑得乖乖软软:“陈也哥哥,请你吃冰。”
楼住的都是厂里的职工,这个点都在车间上班,没什么人路过,楼道间静静的。
两个半大的孩子就那么站着,隔着一扇打不开的铁门,一边说话一边吃碎碎冰。
空气中多了几分草莓的甜,他握着冰凉凉的碎冰冰,心情总算没有之前那么不爽了。
小女孩声音软和,还带着些许小奶音:“陈也哥哥,你以后不要和别人打架啦。”
他脱口就是:“不可能!”
十来岁的男孩子胜负心最强了,他当即反对:“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还手,那不是怂吗?”
小女孩咬了一口碎碎冰,表情天真无辜地说着大实话:“可是你和人打架,现在被关在家里,想出门出不来,也很可怜呀。”
那时的陈也被戳到痛点,气着了,凶巴巴道:“你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吧?”
“不是呀。”她摇头,被凶了也不恼,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我是来陪你玩的。”
他更气闷,抬脚踹了踹铁门:“我都出不去,能玩什么?”
小女孩也为难到了,好看的小脸皱起来,又过了会儿,忽然眼睛一亮:“陈也哥哥,你等我一下。”
话落,他见她转身,用系在脖子上的钥匙开了对面的门。
没过一会儿,又噔噔跑出来,小手抓着张报纸和一副扑克牌。
报纸铺在水泥地上,她坐下,扬了扬手里的牌,冲着他笑得甜丝丝的:“陈也哥哥,我们来玩这个吧。”
这栋楼方向不好,正对着正午的日头。
炙热的阳光从楼道的栏杆处照进来,她很快出了汗,几缕碎发湿哒哒地贴在白皙的脸颊边。
这里蚊子也多,都是那种毒蚊子,但不咬陈也,专门挑着细皮嫩肉的小女孩咬。
一咬一个红红的包,雪白的胳膊上分外刺目。
他看不过去了,把牌一扔:“算了算了,你回家去吧,别在这儿受罪了。”
“我不回去。”她把他扔了的牌捡起来,通过铁门的缝塞到他手里,嗓音软乎乎的,却分外坚定。
“你不能出去玩,我要陪着你呀。”
隔了许多年的光阴,那样傻气的的回答再次在陈也耳边响起。
头顶一束光笼下,眼前的小姑娘娉婷袅娜,姿容明丽姣好。
却和记忆深处,那个晒出一脸汗,被叮了不知道多少个蚊子包还不愿离开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
很多事变了,很多事又没有变。
对门烧烤扑鼻的香气还在不断传来,陈也唇轻轻翘起:“真不吃?那烤肉挺香的啊,要不我就给你烤几串。”
“……”宁栀禁受住诱惑,坚定决绝地摇头:“不吃。”
说完埋着头喝起粥来。
陈也看着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暖白的灯光在她头上笼着层光晕,露出的耳垂白皙小巧,可爱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