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辨只好拿出条折中的计策:“徐庶说,我也可以去颍川。颍川是中原腹地,若能及早号令诸侯集结勤王,也可免洛阳干戈。”
郭嘉不同意:“元直是颍川人,家中尚有老母,他当然希望陛下去他的家乡。可陛下要清楚,去颍川,陛下要对付四世三公的袁家。去长安,陛下只需压制一世显贵的王允。孰难孰易,一目了然。”
“我只知颍川名士众多,军风严整。不似西凉军肆虐百姓。况且颍川是天下之中,东西开阔南北交通,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号令群雄当然得去颍川。”刘辨瞧着郭嘉苍白的脸色,握紧他的手,“我要早跟你说就好了。我对不住你。你务必保重。颍川才是你大显身手的地方。”
颍川吗?
郭嘉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再精明的脑袋也无法同疾病抗衡。更何况陛下说得是对的。往长安迁都总比不得往颍川迁都。本就该前往颍川的。
为什么不去颍川呢?
郭嘉的手抓在陛下的手里,他渐渐记起同陛下一样的心情。
颍川有许多故人。但谋大业,则非有牺牲不可。陛下顾及他的朋友,郭嘉何曾不担心害死故人?陛下一去颍川,故土便要成为第二个兵家必争的洛阳了。
刘辨的马车走到许县,不再前行。郭嘉下了车,进到医馆,缓过气来。见刘辨同人打听购置田宅的事,问:“不去颍川了?”
“许县不就是颍川么?”
许县直到几十年后曹丕称帝才被并入颍川郡,此刻它还是颍川外围的小县城,人丁不甚兴旺,城墙也才修了半截。跟国都洛阳相比只能算个村。
刘辨仍在许县住下。他的财力足以买下许县城北最阔的宅子。又一口气盘了几千亩良田。摇身变作城中新晋的豪绅。
郭嘉猜不透刘辨想做什么。也不敢问。自打上回中常侍之死,君臣间便有了隔阂。刘辨干刘辨的,郭嘉谋郭嘉的,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
但郭嘉总归要替刘辨谋划,见他大肆购田,提醒道:“许县地处两郡之交,怕是两地都不管。田里的收成只恐要给劫匪流寇劫去。万一赶上缺粮,连军中的人也要来劫。”
刘辨道:“我就等他们来劫。他们来劫,我才有俘虏。有俘虏,才好劝降。势力才能壮大。”
郭嘉眉头紧锁。陛下手里连支基本的军队都没有,哪里能对抗流寇。便是谋士打仗,也有有兵可用才行。
刘辨对郭嘉道:“先生快设法找些人来抢粮食。你就说,许县地里亩产三千斤,多得粮仓都要淌出米。”
郭嘉哭笑不得。彼时全国最好的田不过亩产二百八,说能产三千斤怕是鬼才相信。
陛下的话不能不听。郭嘉只好往颍阴走一趟,见见他的老朋友荀衍。郭嘉打算向荀衍借些家丁府卫扮成山贼。一来可以吓唬陛下教他长些记性,二来借去的府卫也能就地驻扎,帮着陛下抵御真正的山贼土匪。
荀衍虽不在朝野,朝野之事时刻关注。内线探得董卓逼宫,荀衍几日吃不下饭,只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洛阳去,把奸臣逐出朝堂。
这恰恰是郭嘉担心的地方。荀家在颍川一带虽有势力名望,跟汝南袁家相比还是大有不足。要是荀衍当真不顾一切奉立天子,只怕要引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