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许寄一直在宋清斋的陪同下四处奔波,监督指点耕种事宜,如今一切告一段落,终于可以休息了。

宋清斋邀她在营寨中四处走走。

许寄也挺好奇的,便跟着他走了一圈,一圈走下来,不由皱眉,她发现除了自己和温嬷嬷等人住的帐篷没有补丁,其余的帐篷全都是补丁摞着补丁。

所有亲兵都只有一套没补丁的衣服,而且还都洗的发了白。

不光如此,他们的武器也长短不齐,有的还明显不是大衍制式,显然是战利品。

战士们吃得也很简单粗糙,但他们一个个精神饱满,有需要的时候四处奔波,不需要他们的时候便严加训练,休息时间通常都用来写家书,很少有人闲聊。

许寄心头有些沉重,转完了之后,问宋清斋:“你们……这样清苦?”

“清苦?”宋清斋一挑眉,随即笑道,“算不上吧。其实我刚参军那会儿才是最苦的。

“也就是在遇到你母亲之前一年。我和两位哥哥——宋家的哥哥,一起参加了义军。

“说是义军,其实就是被前秦朝廷逼反的农夫,他们手里能有什么武器?不过是些农具罢了,也没有粮饷,大家伙儿同吃同睡,饥一顿饱一顿,遇到正规军队,便会被打散。

“说来你们母女才是我的贵人,自从遇到你们之后,我才投奔了周家军,慢慢打出名堂,救下你的时候,我才是一个小小的伍长,但因为我们百夫长战死了,所以暂时由我接替他。

“若不是悍不畏死,也不能服众。”

许寄好奇:“那你这一身好功夫是跟谁学的?”

“我师父,”宋清斋毫不隐瞒,“我的出身你应该都知道,我养父母家乡有一位老隐士。

“我爹娘苦苦哀求,老人家大开善门,将我收下,传了我五年武艺,后来老人家不幸病故,我家乡又遭了灾,我这才跟着两位兄长一起投军。”

家里少了三个半大小子的嚼用,能宽松不少呢。

宋清斋顿了顿,“后来在军中也曾遇到一个老军,赠我枪谱和兵书,否则也没我的今日。

“这老军甚至不愿透露姓名,在一次大战后,告老还乡乐,我本派人护送,却在半路上失去了他的踪迹,之后便再没消息了。

“我猜测,或许他是先师的至交,否则也不会这般慷慨。”

果真人都是在磨砺中长大的,若不是自幼坎坷也不能养成他这样的人才。

但人这一生,若能过得顺遂一些,谁还给自己找不自在去吃苦?

尤其是他还从一出生便和亲生父母分离。

牛太后主动遗弃他,那……

看她眼神闪烁,宋清斋便笑了笑道:“太祖皇帝和先太子对我还是不错的。而且先太子那人不光勇武,而且腹有锦绣,能礼贤下士,对于治国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最关键的是,他知人善任,有一颗爱民之心。”

说罢又一声长叹,可惜这样的一个未来明君,竟英年早逝。

若如今是他在为做皇帝,乃是万民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