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一时不知自己更气他看不到她的卖力讨好,还是更气他不懂欣赏她的舞姿,就是觉得很气很气。
“有很多民间野路子舞者会像你刚才那样跳。”李言默看出白芸的愤怒,于是缓和下语气跟她说话,“可能确实会有很多人喜欢,但是,正规大团永远不会这样。大团追求的芭蕾精神是纯粹而明快的,那种精神永远不会过时。”
“如果去不了大团呢。”白芸静默片刻,轻声问道。
“没有尽全力努力过,就别说那种话。”李言默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眼神坚韧而执拗,仿佛孤注一掷。有那么一瞬间,白芸有些不敢直视他。
她忽然想到,可能,李言默一直是个纯粹的人。
前世他大概也很讨厌在芭蕾里加入花里胡哨的现代舞步,但是他为了生计终归这么做了。
成年后的他为了养活舞团里的大家,终归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忽然被狠狠一揪。她想到他独自坐在楼梯上哭泣的样子,想到他独自练舞的样子,想到前世他为她打抱不平,忍着旧伤去酒吧表演,新年时在清冷的排练室整理道具的样子……
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但终归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心中汹涌澎湃的怒气,忽然之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白芸静静地看着李言默,他还很年轻,比她记忆中的团长瘦小一些,也更犀利一些。现在的他涉世未深,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全貌,带着一股少年独有的执拗与锋芒。
这样的他早晚会受伤。尽管她知道,无论受多少次伤,他都会站起来。
她不由就想,要是少年时代的团长像尤金那样爱笑,或者像苏维那样放浪形骸就好了,她就可以专心自己的前程,不再想要不要保护他之类的事情。
因为身高,他受到过排挤吗,苏维参加过的那些比赛,他去过了吗?她不由开始胡思乱想。
“还有,不要用那种不正经的曲子当伴奏,”李言默清冷的声音将白芸从一堆纷繁的思绪中拉出来。她定了定神,就见他蹙起好看的眉毛,不满地说话:“简直就像苏维一样。”
“苏维在你这里是反面教材?”白芸又是一怔,“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