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白芸硬邦邦地问。
“后来呀,我成了一个人渣。”乔时蛮无所谓地对上白芸困惑的目光,笑笑说话,“我全家人都没什么正经职业。我自觉读书无望,初中毕业后就跟着高利贷公司的人混,帮人家追债。很多人恨我,可那又怎样呢。我也恨我自己……咳咳,仔细想想,苏维的确是我身边,混的最好的一个了。你知道吗?其实苏维小学跟我们打那一架也是一举成名。就有一群不学好的小萝卜头,从小学时就开始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混。不过,打架肯定不是好事就是了。就有个足球队的,那天被苏维打了,明明没我伤的那么重,却一直怀恨在心。或许也是妒忌吧,前不久他找了个通缉犯,要他去弄伤苏维,要苏维再也跳不起来。”
白芸倏地睁大眼睛,慢慢挺起脊背。
“你说的,是艺术节上的事?”
原来是这样。她想,那果然不是,一场意外。
“我知道是你让苏维免于这场突如其来的伤害。”乔时吃力地抬高他沙哑的声音,对着白芸笑,“你救了他。”
“那个足球队的现在人呢?”白芸立刻问。
“已经没事了,我追债那么久,厉害的人多少认识几个。已经教训过他了。”乔时深深吸气,伏在床上剧烈咳嗽起来。
白芸默然看着他。
“我从小就在做亏心事,或许是上天的惩罚吧,我已经是肺癌晚期了。”过了一会儿乔时用手背抹了抹嘴唇,抬起眼睛看着白芸,“我住院也有一阵子了,这阵子,苏维时不时就会来看我。他总是提起你……我觉得你对他来说,不只是一个普通女孩那么简单。我没多少日子了,所以就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带你过来。”
白芸在消毒水味弥漫的空间里静默许久,才再次开口:“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知道我一直是苏维的负担,因为我……因为过去,他没有办法一心一意地飞翔。”乔时艰难地吸了一大口气,“我不知道我要是死了他能不能解脱……如果不能,就由你来……带着他飞吧。”
他定定地望着白芸,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以及凝重。
白芸亦望着他。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轻声说:“我会尽力。”
好像也没什么要说的了。白芸默然站起身来,想去外面找苏维。
她向门口迈了几步,终是停下来。
“身为一个舞者,我不喜欢刚才听到的事,也不喜欢你们对苏维做的事。”她转身看向乔时的眼睛,“但是我想苏维既然带我到这里,他一定是原谅你了。所以,你也原谅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