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艳艳的日头慢慢爬到屋檐下,爬上许明月的膝头。
她听见外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各式嘈杂声;小丫头们的调笑声,厨房里烟筒的轰隆声,脚步的踢踏声,汇聚成一首温馨而平淡的曲子。
腊月初八,诸事不利。
今天本该是个好日子啊!她想开口,可是却发不出声音,绳子绑的太紧,动弹个手指都费劲;她甚至都能想象出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头发散乱,毫无形象可言。
院子里楚砚正和灰袍男对峙,四下里一片寂静,树梢上最后一片幸存的叶子打着旋儿飘飘摇摇落到地面,很快就被融化的雪水覆盖。
“呵!”灰袍男短暂的笑出了声,他身形一动,长剑唰的一声出鞘,蓝白的剑光闪的楚砚眼前迷离,他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灰袍男的剑化作一道极细的亮光,朝他射去,楚砚迅速弯身,那剑光在墙壁上撞击出点点青光,一道道排列整齐的圆坑留在了墙壁上。
男人身形极快,还没给楚砚的喘息机会,下一秒,他就发现灰袍男竟然到了自己身后。他头皮一炸,不管三七二十一,咬牙回身屈肘猛击,灰袍男的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剧痛袭来,空气里想起骨节断裂的脆响!
“选好了吗?”
楚砚满头是汗,半捂着手臂,颤颤巍巍站直身子,睫毛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黏在眼睑下,咬紧牙关,“我说了,除非我死。”
灰袍男的眉头微微挑了下,眼神里露出一种不明的意味,他似乎很费解。
“蜉蝣撼树,凡人总是喜欢做一些感动自己的无用功。”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很有天分,我不想杀你。”
许明月本就心乱如麻,一连串的变故让她的脑子都迟钝起来,此刻再次听到这个古怪的灰袍男人的话,她本能的抓住一些重点。
他不想动楚砚,否则凭楚砚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这个男人过三招;但是这个男人,真他娘的是个变态,许明月说不出话,恨不得在心里把这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鞭尸。
“唔,”灰袍男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下一秒,他的手挽了个利索的剑花,
扑哧一声——
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他嘶哑的声音又响起,“这样选好了吗?”
芙娘面如金纸,眼睛通红的盯着灰袍男,鲜红的血正从她的肩头晕开,和红色的罗裙融为一体,艳丽的刺眼。
“我来帮你选吧,杀了她。”他的剑贴在许明月的脸边,意思很明显,芙娘的血顺着寒冷的长剑一滴滴落在许明月眼前,
“这样们就能母子团聚了。”
这一变故太快,几个人愣在当场,许明月的瞳孔紧缩,男人的动作在她眼前变慢,她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眼前一片模糊,视野里只有两把利刃相碰激起的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