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倦的身份显然非富即贵,身上却再无其他财物,而玉佩这唯一的饰物又常常以信物的作用而出现,自然不可能随意许给旁人。
班主就那样一差之念滑入了名为卑鄙的深渊。
他偷走了那块玉佩,攥在手里时触手生温,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后来的事情理所当然,那块玉佩比比他想象的还要值钱。哪怕当铺的人已经把价格一压再压,换来的钱也是他过去半辈子都不曾想过的天文数字。
他用这笔钱解决了戏班上下的生存问题,又买来道具服装,租借场地,资源样样砸下来,渐渐的将个草班台子堆砌成京城最有名的艺术组织。
京城有多少人知晓浣花班,多少人知晓第一名伶,就有多少人知晓其班主的大名。
他得了所有的人心,却唯独不敢面对时倦。
哪怕后来他终于攒够钱,想要赎回那枚玉佩,却已经被告知它早已不在。
所以他会在那人丞相府时倦谈起自己的过去时露出那般复杂的神色;会在时倦突然离开茶楼而在太子府待就是数年毫无怨言;戏班那么多人里却偏偏那般护着个打杂的闲人。
还有那个名字。
班主当年之所以给他取名“阿倦”,其实也不过是那块玉佩上刚好刻着那么个字。
否则,班主随口一取便恰好取中了时倦的原名?
哪有那么巧的事。
每每看到他,班主都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面透彻的照妖镜前,将他的陋相尽数剥开。
尤其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每每望进那人的眼,总是会有种错觉,就好像对方其实早便知晓他暗地里做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