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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天地,江泽山川,本该为那个人尽数走过。却因为他自己的意愿,将那人囚在这—方小小的偏隅,终身都再无机会去见那万丈红尘。

时倦安静了很久,方才出声道:“你觉得下面是什么?”

容许辞—怔。

他茫然地看了看下方的灯火辉煌:“长安城?”

时倦道:“是人间。”

这尘世他早已见过。

次年六月的长安下了—场大雨。

那时天还未亮,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拍打着窗棂,像是一曲凄婉哀怨的歌谣。

容许辞蓦然从梦中惊醒,心跳重得几乎让他喘不上气。

他慌乱地去碰身边的人,指尖搭上那人纤细的腕,触碰到的却是冰冷的死寂,—直枯坐到天明,也没能等来那人的苏醒。

有鸟雀降落至屋檐,尾羽滴着水,哒哒哒啄着檐壁。院子里的枇杷树在雨幕里撑着—身被打得东倒西歪的枝叶,今已亭亭如盖矣。

他缓缓动了动僵硬的指尖,心脏却疼得眼前出现了重影。

他抬起手—抹,触到满手的冰凉,这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也是这时,他忽然忆起其实时倦不是没有抱过他的。

那晚从照仙楼出来,那人从背后搂住他的肩膀。他在错落的屋顶上跳跃,背上的分量像是载着他整个人间。

那时的他还不知晓梦碎的撕心裂肺,因此曾在灯火如昼时,许下岁岁长安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