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正常人相处,和睦也好,矛盾也罢,那也是双方都有自己的想法,却都愿意对方而改变了自己原有的状态,有来有往。
可时倦不会。
他将自己和周围人分得太清楚,在他眼里,这世上的生命只有两种类别:自己,其他。
而这个其他所包含的却不仅仅是人,还有这世界千千万的鸟兽虫鱼和花草树木。在他眼里,它们和人类属同一类。
他注定不会因为别的什么改变自己。
很难说他究竟是没有心,还是真正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那天时倦找过他以后,他亲自去见了声称要带他回联邦的人,毫不意外地见到了为首熟悉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道:“殿下,我知你不舍这神星,却更不舍这原神。”
他蓦然一顿。
“可你想过没有,你要如何与他站在一起?”中年男人语调缓缓,“他是神星神明,手底下千万拥趸,信徒数不胜数。可你不过一个他偶然发善心捡回来的可怜小孩。他是高高在上,你只是芸芸众生。你哪一点配得上他?”
青年站在那里,忽然觉出一种深重的难过。
这世上最遥不可及的,不是一方走,而一方追:因为路有尽头,哪怕因为速度差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那也终究有走到头的一天,即便这个期限长到几辈子也走不完。
——而是他配不上。
比配不上更遥不可及的,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中年男人是如此,他自己亦是如此。
时倦坐在窗前,安静地看着窗台上那盆正开得灿烂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