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一个炼气二阶的普通人而已,太渺小了。
如果只是如此,人们还不会那么厌恶他。
弱小平庸并不是罪过,可他偏偏占了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凌诀天是神明,他却配不上做神明的道侣,更何况,这个位置本该是属于苏枕月的。
他是一个卑劣的平庸的小偷,却偷走了别人最珍惜,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
据为己有。
德不配位。
尽管,他或许不是有意的。
但,如果不是他,苏枕月就不会一直欠着凌诀天无法偿还,就不会活得这么累,至死都遗憾。
如果今天凌诀天的道侣是苏枕月,这一战的胜率会更高,苏枕月就不会死。
甚至,既然凌诀天那边的契约断了,如果他也能自觉切断契约,凌诀天就可以在苏枕月死前和他结契,道侣共享寿命,苏枕月一定可以活下去。
可他没有。
一些偏激的人,甚至已经下意识无法控制地生出,是他害死了苏枕月的念头。
“……原来是他……”
“……他来干什么?”
“……他怎么来了?”
“……苏枕月都死了他才来……可真……是时候……”
“……应该是他为凌诀天死的……他才是凌诀天的道侣,不是吗?”
凌诀天抬眼看了一眼人群。
那眼神很淡,但原本就小声的义愤,顿时鸦雀无声。
温泅雪好像没有听到那些议论,始终只是静静看着凌诀天:“你们约定了下辈子在一起吗?”
凌诀天仍旧没有看他:“嗯。”
温泅雪乌黑的眼眸像夜里静谧的湖水,声音轻不可闻:“为什么?你不是我的道侣吗?道侣对彼此不应该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吗?我的一生还没有结束。”
太自私了。
苏枕月为了他的道侣,为了凌诀天而死,他却只想着小情小爱?
即便那些人没有发出声音,他们的心声也从眼神里涌现。
凌诀天缓缓抬头,和温泅雪遥遥对望,无喜无悲:“我和他,只有一世,这是我欠他的。”
温泅雪看着他,就像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傻瓜:“我陪你一起,和你一起还。”
“不用了。”凌诀天低头,看着苏枕月死去的脸,没有任何情绪,“你在,他会不高兴。”
温泅雪微怔,盛着清泉的眼眸,不知所措一样微动,抿唇,轻声:“你爱我吗?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吗?胜过一切吗?胜过……他吗?”
即便是那三个和温泅雪有过接触的凌诀天的友人,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在刚刚才为凌诀天而死的苏枕月面前,他问这种话,只会让人觉得不懂事,给别人理由更厌恶、迁怒于他。
温泅雪好像根本看不懂人心,眼神清澈幽静,看着凌诀天,平静:“或者,其实你最重要的人,你爱的人,一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