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君,尊也。罔极,无边无际。君罔极,意思是,世界上最尊贵强大的人。”
少年摇头:“我,不是。”
但,很快他又抬头,望着前方,低哑声音淡淡笃定:“但,以后,会是。”
温泅雪靠在他的肩上,眼眸缓缓微弯:“嗯。”
……
……
飒!
一道剑影穿过旷野,裂变成千万道剑光。
每一道剑光追踪着一个疯狂逃跑的红衣人。
像疾风折断了高粱穗,一个个红衣人倒在地上,悄无声息。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个人屠杀一群人。
但死的,或许并不算是个人。
苏枕月望着旷野满地东倒西歪,立时毙命的血煞宗弟子,那双总是慵倦含笑的眼睛此刻一片清寂,再无半点笑意。
苏枕月十三岁的堂弟苏问夏外出忽然失去消息。
他们一调查才知道城里陆陆续续一直有散修失踪,循着蛛丝马迹找来,却看到了本该早已被剿灭,从修真界消失的血煞宗的身影,正是这些人暗中四处掳掠修士,以活人炼药。
他们只救下寥寥数人,更多的人已经不幸蒙难。
好在苏问夏年纪小,他们找来得及时,他只吃了一次药,这才侥幸救下。
可是,向来高傲要强,从小就没有掉过一次眼泪的苏问夏,连骨头断了都能一声不吭,却在药性发作的时候,哭着哀求苏枕月杀了他。
“哥好疼啊,好疼……求你杀了我……我要疼死了……”
凌诀天面无表情,神情忽然冰冷得可怕,声音却轻飘:“这药……让人很疼?”
一起来的大夫叹气:“岂止,这痛苦不亚于是将人的神魂活活剥下来,且剥得极其缓慢,抽丝一般,恐怕这些死者竟有许多是扛不住疼死的。”
凌诀天的唇抿得苍白冷淡,他好像要说什么,最终望着周围累累的尸山,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
即便大夫及时灵针止疼,苏问夏也还是一直抽搐着无意识喊疼,苏枕月不断用玉拂尘为他固魂。
满地试药人的尸体,少年的哭救声,如此场景,是个人都会感到愤怒。
这些教众助纣为虐,手中血债累累,自是死不足惜,就是凌诀天不动手,苏枕月也是要杀的。
但,凌诀天竟然一个活口都未留,将所有人一气尽数斩杀。
血煞宗的势力一度遍布整个九州大陆,如今死灰复燃,苏枕月就怕这试药之地不止这一处。
凌诀天心性果决敏锐,向来最是冷静理智,苏枕月能想到的,他绝不可能想不到,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凌诀天收了剑,面无表情走来。
苏枕月:“问夏是我弟弟,我的愤怒只会比你更多,我还以为会是你拦着我。血煞宗手段残暴,固然万死不足,但以你我见过的恶人之多,比之十恶不赦的更有甚者,你向来比我理智,为什么今天尤为愤怒?”
凌诀天向来惜字如金,不喜欢坦露情绪和想法。
若作换任何人来问,得不到只言片语是常态。
但苏枕月,从来例外,他们无话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