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望着少年苍白灵秀的脸, 和破坏整张脸的两个新鲜的血洞,他抬手用微弱的灵力给对方止住血。
“好疼。”少年发着抖,像被欺负了的小动物一样啜泣着, 但更因为恐惧和害怕不敢放任自己的恐惧,于是小心地拉着温泅雪的衣角。
青色的衣衫被他手上的血污损。
温泅雪没有制止他,也没有指责,将他扶起来:“还能走吗?只是暂时止住血了,你需要治疗。你知道哪里有药庐?以往这里的人生病都找谁来医治?”
温泅雪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少年显然比他来得久。
少年忍着疼,持续发抖着,但还是很乖地回答他:“后山有一大片药圃, 管理药圃的安管事会些药理丹药, 我们生病了都是去他那里买些药。可是我是犯错,被君上亲自惩罚的,安管事不敢帮我的……”
他像是感到绝望,血泪从脸上滚落,凄然又可怜。
温泅雪说:“你同我回去我的住所,我去找安管事。”
最好是现在直接去后山,但温泅雪不认识路也不认人, 少年虽然认识却被挖了双目,温泅雪只能先去自己唯一能确定的地方,找到人后让别人带他去。
偌大的昆仑虚, 昔日能容纳三万旁听弟子的地方,如今只有零星几个人住, 于是每个人被分到的住处都很分散独立。
玉简上附有他住处的路线图, 每到一处玉简都有发光的小黄标点指示方向。
温泅雪一路走来, 但见荒草遍地。
此时是白日,但荒草茂盛地方总叫人觉得汗毛直立,像是有魔物滋生窥视。
很快就到了地方。
一座用金丝楠木和晶玉制造的屋设房宇,外形却古意大方,并没有华美如宫殿。
只是这建造屋子的材料何止是琼楼玉宇可以比的。
门口站着温驯的仆役,对方一看就不是活人,而是没有知觉和魂魄的灵傀。
温泅雪微微一怔。
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痛意,除了失明的畏怯让他一直抓着温泅雪的衣袖,已经很久没有喊痛了。
感受到温泅雪的沉默,少年小声说:“据说,当年君上冲出九幽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血洗昆仑虚。昆仑虚所有人,上至仙尊的师长亲友,下至弟子杂役,没有一个活口,全都死在了这里。”
没有一个人逃走,没有一个人求饶,他们都战至最后一刻。
温泅雪的声音传来,清冽平静如河流:“现在这些仆从和管事是什么人?”
少年摇头:“现在的昆仑虚没有多少人,管事也才三位,管药圃的安管事性情古怪,掌管总务的大管事姓曾,和气但是话少,最后一个掌管惩戒的是康领事,我们都害怕他。他们都是曾经追随君上的心腹,每一个人修为都极高。像我这样的……每个管事那里都有三两个,我们都是各界为表臣服君上主动送来这里的人质,每一个人都曾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
温泅雪听出少年口中的黯然神伤,对方低声说:“若是死了就换一批新的来,只盼如此能换来各族残存。至于那些没有神智的灵傀,出自君上之手。”
温泅雪:“你是自愿来的吗?”
少年默默点头:“我姐姐很优秀,得留下带领族人生存,我什么也不擅长,自然该是我来这里。”
是个很好的孩子。
温泅雪抬手,摸了下对方的头。
……
温泅雪出示那位曾管家 带领温泅雪去大殿的仙侍,给他的玉牌和代表自己身份的印章。
门口的灵傀果然打开结界门,恭敬低头请他进去。
“你这里等我。”
将少年安置在屋子里,温泅雪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