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心中一凛,看向李淳,寻思:“难道他要说留香哥哥?”
周知府一颗心怦怦乱跳,寻思:“难道他说的是我?这……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李淳微笑道:“这个同伙十有八|九就是楚留香。”
周芷若急道:“不是的!不是的!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苏州!”
周知府松了口气,心想:“原来不是我!”
李淳却不理周芷若,继续道:“楚留香素来怜香惜玉,他若是知道周姑娘身陷囹圄,每日都要遭受严刑拷打,并且他还不知道,咱们已经知道他是周姑娘的同伙了。周大人,你说他会不会仗着自己轻功了得,就闯进牢里,试图将周姑娘救走?”
周知府对楚留香并不了解,如何知道楚留香会不会越狱救人?只得含糊着赞同起来。
周芷若站在一旁,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恐惧,她自幼跟在楚留香身边,楚留香教她认字,教她武功,既像兄长,也像父亲,她身陷囹圄,楚留香会怎么做,她不用想,便知道答案。听李淳的意思,显然已经认定她就是给李湛下毒的凶手,看李湛刚刚对她的态度,多半也是这样认定的,她什么证据都没有,最后十有八|九只能当个替罪羊,代替真正的凶手被朝廷处死。她自己贪心,落得如此境地,她也认了,不怪别人,但她怎能让楚留香也落得如此境地?
李淳又道:“所以咱们要将周姑娘被周大人你关进大牢,并且日日受到狱卒毒打这件事宣扬出去,什么拔指甲啊,抽鞭子啊,灌辣椒水啊,挖眼珠啊,怎么吓人怎么说。嘿,只要楚留香真像传闻中那样有情有义,那他一定——”
话未说完,只听得东南方叮的一声轻响,众人不禁循声看去,却是一只碧玉镯子打在绿竹之上,登时碎成两半。
便在同时,李淳身后青影晃动,李淳感到微风自身后袭来,连忙转过身去,就见周芷若双足一点,腾空而起。
她身法好快,又用镯子打在绿竹之上,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饶是李淳立即反应过来,扑过去伸手抓她,那两名侍卫也跟着扑了上来,去抓她的衣服,但是除了一名侍卫抓住她衣衫的一角,刺啦一声,撕下来一块布片以外,另外两人都落了空。转眼之间,周芷若已没入院墙外面,那两名侍卫脚步不停,追了出去。
李淳仰头望着院墙,过了片刻,收回目光,走到那一大丛绿竹之前,俯身捡起那断成两半的碧玉镯子。
周知府没料到周芷若居然会逃跑,不由大吃一惊,又想:“畏罪潜逃,罪加一等……这可如何是好?完了!我完了!”惊慌之下,双膝跪地,颤声道:“殿……殿下饶命!”
李淳抚摸镯子,既不看他,也不说话。
过不多时,两侍卫空手而归,这两人脸上虽没有表情,眼中却流露出忧虑之色,显然是担心自己会因为追丢了人而受到责罚。
李淳将那两半镯子揣进怀中,看向其中一个侍卫,问道:“你刚刚撕下来的那块布片呢?”
那侍卫没想到李淳见到他们以后,说的第一句话,既不是询问他们周芷若逃去了哪里,也不是责罚他们追丢了人。他刚刚急着去追周芷若,那块撕下来的布片便一直攥在手中,这时听到李淳问他那块布片,不由一怔,随即松开了手,说道:“在这里。”
李淳伸手抓住那块布片,一阵清风吹来,这块布片也在他手中不住颤动。他看着布片,轻轻一笑,又将布片揣进怀中,然后看向周知府,笑道:“周大人,你干吗跪在地上?”
周知府只道他这是在说反话,忙道:“殿下放心,下官这就派人四处张贴榜文,全城搜查周芷若的下落,绝不会顾念私情,放她逃走。”
李淳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看着他,“嘿”的一声,笑道:“你抓她做什么?”
周知府一怔,委实不明白李淳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吗?只得硬着头皮道:“自……自然是因为她给王爷下毒了。”
李淳笑道:“谁说给我七哥下毒的人是她啊?”
周知府又是一怔,一时又欢喜,又茫然,又疑心李淳是在耍自己,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殿下说的吗?”
李淳耸了耸肩,笑道:“我只是吓唬她玩罢了。”
周知府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仍是喜不自胜,说道:“殿下,您这意思是说,这件事不是芷若做的?”
李淳道:“给我七哥下毒的人,是敏敏特穆尔。”
他望向屋门,屋中李湛服下药后,浑身无力,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敏敏特穆尔这小妞儿这般惺惺作态,也许能骗过我七哥,却骗不过我。我七哥风流自赏,认定她对自己情深义重,我却不喜欢自作多情,她对我七哥哪有什么感情?若是她心中没鬼,便是听说我七哥毒发身亡了,也只会连香都懒得去上一炷,又怎么可能送来这么多解毒奇药?何况她说倚天剑被楚留香偷走了,嘿嘿,她这次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贾珂和王怜花回到家后,贾珂虽想尽快将江菱的事情告诉小鱼儿,奈何他几天不在家,公务已经堆积如山,只得先处理公务。所幸近日来,浙、闽两地并无新事发生,最大的事还是他在苏州遭人行刺,因此他收到的大半公文,都是各地官员对他的慰问。
之后贾珂又翻到苏州知府送来的公文,却是段誉述说自己在曼陀山庄的经历。他知道段誉和慕容复的关系,扫了一眼,便知道段誉这段故事说的不尽不实。
他将段誉的口述看过一遍,便盯着写那中年人带着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青年登上曼陀山庄的几行文字,心想:“这中年人应该就是无崖子,这青年,哼,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对怜花动手动脚的人了,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想到这里,不由紧咬牙关,心中恨意顿生。
贾珂又想:“鸠摩智说这青年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他和我年纪相仿,嘿,王云梦选这样一个人,是想让怜花误以为这人是我么!”他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将公文一扔,靠在椅上,在脑海中将王云梦拳打脚踢了一顿。但见王云梦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哀哀求饶,连声保证:“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疼爱花儿!”这才稍觉痛快。
他坐直身子,重新拿起公文,目光落在“慕容复”三字上,随即想到如今慕容复身负北冥神功,又得了“琅嬛玉|洞”中那么多厉害武功,不知下次遇见,他的武功会是何等厉害,不禁压力大增。
然后看着写鸠摩智被慕容复偷袭,重伤以后被慕容复推下湖去的文字,心想:“鸠摩智的武功着实不低,不知他的内力有没有被慕容复夺走。唉,这位周大人只知道用耳朵听,却不知道用嘴巴问,他就那么相信段誉吗?这样一看,谁都靠不住,我要想搞清楚真相,只能找到段誉,自己去套他的话。”
他将公文合上,目光落在“周云潇”这三字上,又想:“我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赵敏也该怀疑慕容复和周芷若的关系了吧,不知她到没到苏州,正在做什么。如今李湛和李淳都在苏州,她若要对付周芷若,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
贾珂打定主意,要让赵敏和周芷若、慕容复背后的人先过招,等双方打得差不多以后,他再当捡便宜的渔翁,因此并不打算近期去苏州。毕竟万花门在苏州有分坛,苏州发生什么大事,万花门的手下自会写信过来。
到得中午,贾珂回到自己的节度使府,刚跃下马,还没进门,就迎面撞见六个仆役抬着一块白玉,吭哧吭哧地走进节度使府。莫管家跟在后面,叮嘱道:“小心点!小心点!可千万别碰着了!”还有不少行人跟在后面看热闹。
这块玉石约有一个成年男人高,在阳光下光彩流动,瑰丽得不可方物。
贾珂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玉石,不由大吃一惊,叫住莫管家,问道:“这是做什么?”
莫管家听了此言,反倒比贾珂更为奇怪,说道:“夫人好几天前就跟我说,让我帮他物色一块一人高的白玉,我找了好多人,终于找到了这么一块玉石。爷,您不知道这件事吗?”
贾珂“嗯”了一声,说道:“怜花倒没跟我提过这事。你们先把它搬进去吧,我不打扰你们了。”莫管家答应了,继续指挥那六名仆役将这块巨大的白玉搬进屋去。
贾珂绕过他们,走回卧室,卧室里空无一人,他换下衣服,又去书房,就见王怜花坐在桌前,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王怜花听到脚步声,霍地抬头,见是贾珂,初时微见惊慌,但随即放下了笔,将桌上铺着的几张纸折了起来,当着贾珂的面,大大方方地将这几只纸放进抽屉,然后用钥匙将抽屉锁上。
做完这些,他走上前来,跳到贾珂的怀里,搂住他的脖颈,亲吻他的嘴唇,笑道:“你不是说公务很多吗?我还以为你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贾珂伸手抱住他,说道:“所以你就给别人写情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