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逸师太脾气火爆,可没耐心去揣摩柴玉关的龌龊心思,问道:“那他派公孙止将我们绑到绝情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哼,难不成是想用老尼的性命,威胁我派掌门人帮他做什么事吗?”
贾珂略一沉吟,说道:“其实我和柴玉关只见过一次面,幸好在我五岁的时候,曾与他交过一次手,对他的性格还算有所了解。”
忽听一人道:“贾公子,你这话只怕说得不尽不实吧!衡山一役,不就是王云梦和柴玉关联手策划的吗?这两人若是没什么交情,怎会联手策划这件事?”言下之意是说,天下间谁人不知王云梦是你的岳母?柴玉关既是你岳母的老熟人,你又怎会对柴玉关只是“有所了解”?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兄台说得有理!家母与柴玉关联手用《无敌宝鉴》搅动天下大乱,便算是交情不浅。这位兄台,今日我将你从地牢中救了出来,还站在这里,和你说了好几句话,咱俩的交情,想来也不算浅了?”
这人名为杜十当,虽然性情耿直,年轻气盛,却也不是不懂世故人情之辈。当下拱了拱手,说道:“王公子,在下可无意得罪你,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还望你不要见怪。”
王怜花笑道:“兄台说笑了!我哪是在与你见怪?我不是在问你:‘咱俩的交情,想来也不算浅了’吗?”
杜十当道:“我这人脾气太直,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既然王公子执意问我,那我回答你便是。嘿,王公子你连我姓甚名谁,师承何处都不知道吧,咱俩连认识都算不上,哪来的交情啊?再说了,你又不是特意来救我的,你不过是阴差阳错之下,从地牢里救出了一些人,这些人之中,恰好有我罢了!还是那句话,咱俩之间,哪来的交情?
反观令堂,若非她与柴玉关知根知底,交情极深,又怎会与柴玉关联手策划衡山一役?那么多本武学典籍,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她自己眛下,难道不美吗?干吗非要带上柴玉关啊?”
杜十当话未说完,突然间眼前一花,一个绿色人影遮在他的面前,手掌抵在他的胸口,正是王怜花。
杜十当只觉一块寒冰隔着衣服,贴在他的肉上,登时脸色惨白,心脏狂跳,颤声道:“王公子,你……这……这……是做什么?说不过……我、我、我,就要杀……杀人灭口吗?”
余下众人,也是面无血色,冷汗直流,各自在心中比较自己和王怜花的武功,寻思:“就算我没有中毒,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他这是要在做什么?果然是为了屠龙刀,打算杀死我们灭口吗?”
王怜花笑道:“阁下刚刚不是说,家母和柴玉关交情极深,在下和你则是没有半点交情吗?在下倒没打算杀人灭口,只是想要重重地打你一掌罢了。”
杜十当在江湖上名气虽小,为人倒十分高傲,加之性情耿直,缺乏变通之才,否则适才他也不会出言讥讽贾珂了。
这时他听出王怜花语气之中,透出的轻蔑和不以为意,见到王怜花的手掌贴在自己身上,只要王怜花稍一运力,自己就可能丢了性命,又想到王怜花眨眼之间,便穿过人群,来到自己面前,纵使自己没中迷药,在王怜花面前,自己也绝没有还手余地。
他一时之间,只觉自己对上王怜花,就好似一只老鼠对上一只猫,任凭老鼠如何拼死顽抗,猫只需要懒懒地挥出一爪子,就能把老鼠扣在地上了。
杜十当想到这里,突然间一阵愤怒,索性将生死置之度外,吼道:“你是被我戳穿了心事,所以想要使出残忍手段折磨我吗?”
王怜花见杜十当吐沫横飞,忙闪身躲开,然后哈哈一笑,说道:“戳穿心事?我倒不知道,阁下揭穿了我什么心事!阁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至于用残忍手段折磨你,那更是无稽之谈!”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意,却是想起贾珂先前和他说的那些“无鸡之谈”。
他跟着道:“我要打你一掌,不过是因为你说今日我从地牢中救你出来,还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是与你没有半点交情,家母与柴玉关联手,就是知根知底,交情很深罢了。毕竟衡山一役结束以后,家母就被这位与她‘知根知底,交情很深’的柴玉关偷袭成功,身受重伤,几度在鬼门关上挣扎。他二人尚且如此,我这个与你没有半点交情的人,难道不应该打你一掌吗?”
随即一笑,说道:“不不不,应该打你两掌才是!”
众人从前只知道王云梦和柴玉关联手策划了衡山一役,衡山一役结束以后,王云梦被柴玉关重伤这件事,他们却是头一回听说。
除了鲜于通以外,哪怕心思深沉如左冷禅者,也和众人一般,在心中思忖:“我原以为王云梦和柴玉关是一对情侣,现在看来,他二人的关系,只怕没有我想象的那般亲密。
我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这样的:这个用《无敌宝鉴》来引诱江湖群豪大开杀戒,他在一旁做得利的渔翁的计划,是柴玉关想到的。但是在计划实施之时,柴玉关的所作所为,不幸被王云梦发现了。
王云梦找到柴玉关,用此计划来威胁他:要么将得到的武学典籍和金银珠宝分她一半,要么她将这个计划宣扬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柴玉关这个仁义无双的‘万家生佛’的真正面目。柴玉关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下来,但是他心中这口受人胁迫的忿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待一切尘埃落定,柴玉关履行诺言,将得到的战利品分给了王云梦。就在王云梦心花怒放地清点战利品之时,柴玉关趁她不备,忽施偷袭,这才得手了。”
鲜于通则坚信柴玉关和王云梦策划衡山之役时,是一对情侣,心想:“柴玉关怎会舍得对‘云梦仙子’这样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下手?难不成他那时已经找到一位容貌与‘云梦仙子’不相上下,身份地位却远远胜过‘云梦仙子’的女人了?他可真是好福气!”
随即转念,想到衡山一役结束以后,柴玉关先是诈死,然后隐姓埋名,去了京城,跟在皇帝身边做事。又想:“难不成他找到的女人,竟是某个皇亲国戚,官宦之女?这小子……这小子也太走运了吧!”
鲜于通想到这里,竟有些愤愤不平,只觉自己一表人才,心思机敏,交友广泛,善于辞令,无论是从头往下看,还是从脚往上看,都应该和柴玉关不相上下,说不定还要远远胜过,怎么就没有一个皇亲国戚,官宦之女,看上他呢?
他不知道站在贾珂身边的那个容貌俏丽的小美人,正是当今极受皇帝宠爱的金瑶公主,因此只顾在心里长吁短叹,怎么没有哪个天之骄女慧眼识英雄,却看也不看那个与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天之骄女一眼。
杜十当可不像他们一般,还有闲心在这里想东想西。他见王怜花不似在开玩笑,知道他说的半点不假。
此时此刻,他本应该打个哈哈,敷衍过去,但是他见王怜花出言吓唬自己,语气还格外的轻描淡写,显是半点也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心想:“你为了这样一个狗屁不通的原因,就要重重地打我两掌,我若是向你服软,日后还如何抬头挺胸地做人?被你这般羞辱,我就是站着被你打死,也胜于在这世上苟且偷生,永远都要低你一头!”
杜十当言念及此,当下昂首挺胸,“哼”了一声,说道:“我杜十当向来敢作敢当,我说咱俩没有交情,就是没有交情!这是咱俩之间的事,你平白无故,扯上王云梦和柴玉关做什么?我的武功还没有恢复,你要打便打,反正我无力还手。只是你打我容易,但你要你杜爷爷向你承认,咱俩的交情很好,那却是万万不能!”他这番话却是在胡搅蛮缠,没有半点道理可言。
金瑶公主格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王怜花,你和这样的跳梁小丑说什么话啊?你也不嫌丢份儿!我跟你说,遇上这样的人啊,你就翻个白眼,只当眼前根本没有这人,若是他还在你耳边喋喋不休,你就当是一头大笨猪在你耳边哼哧哼哧就是。”
她语声清脆,笑靥如花,虽是在说如此刻薄的一番话,却也不会让人心生厌恶。不少人听到她这句话,都笑了起来。
杜十当遭她如此奚落,登时气得眼前发黑,胸口几乎便要炸裂开来。
但若说这句话的人是个男人,杜十当便是拼上性命,也要和这人同归于尽。但是说这句话的人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满脸稚气,神态天真,杜十当若是真冲上去与她拼命,只怕才会颜面扫地。
他最爱面子,如何能做这种事?因此哼了一声,再不理会金瑶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