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缺奇道:“我为何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小鱼儿笑道:“你一口气带上这么多件衣服,不仅每天换一件,而且这些衣服都是白色的。我还当你有洁癖,认为这世上的颜色,除了白色以外,都很不干净。”
玉无缺听到这话,神色一黯,将毛巾放回去,苦笑道:“这不是我的习惯,是我师父的习惯。我自小就被师父要求这么做,其实我对穿什么衣服,并不怎么在意。”他本来对师父敬若神明,自从知道师父对他的算计以后,心中就说不出的难过,这时突然提起师父,心中登时老大不是滋味。
小鱼儿眼睛一亮,笑道:“原来对白色情有独钟的人是你师父,不是你啊。那你呢?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就算你不怎么在意,心里也该有个大概的喜好吧。”
玉无缺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他从小到大,似乎从未喜欢过什么东西。
其实是有的,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喜欢过很多东西。
但他今天对一样东西表露喜欢,明天那样东西就会消失不见,换成他对一个人表露喜欢,那个人也是一样的结局。
渐渐他就什么都不敢喜欢了。
渐渐他甚至连自己曾经喜欢过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了。
这时乍闻小鱼儿问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子的衣服,他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小鱼儿笑道:“没关系。你现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的衣服,但你不可能永远不知道。咱们慢慢找就是了。”他拆开自己的行李,取出一件黑色的劲装,扔给玉无缺,笑道:“明天你就穿我的衣服吧!”
玉无缺点了点头,笑道:“好啊!”
第二天,玉无缺果然换上了小鱼儿的黑色劲装。
小鱼儿看着有趣,后悔自己没穿一样的衣服。
到了晚上,小鱼儿心想三兄弟就应该穿一样的衣服,于是去找贾珂,打算看看贾珂那里都有什么衣服,不知能否凑出三件差不多的衣服,但那时贾珂和王怜花正在外面练剑,他扑了个空,只好作罢。
这天早上,小鱼儿三人用过早饭,听说暂时不走了,就窝在帐篷里打牌。
先前贾珂在路上闲得无聊,做了几幅扑克,将上辈子玩过的斗地主,挖坑等等适合三个人玩的玩法,都教给了小鱼儿和张无忌。
张无忌心思简单,玩牌的时候,不是被贾珂压着打,就是被小鱼儿压着打,自从玉无缺加入以后,张无忌仗着丰富的经验,总算翻身做了地主,也体验了一回压着别人打的快乐。
这次小鱼儿是地主,张无忌和玉无缺盯着手里的牌,老老实实地出自己的牌,浑没发现小鱼儿手里同一张牌已经出现三次了。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刮得三人都打了个哆嗦。
他们向入口看去,就见贾珂在外面抖了抖身上的雪,走了进来,笑道:“咦,你们在玩扑克啊!改天我再教你们几种玩法,还是人多了好玩。嗯,现在人多了,三国杀和狼人杀也可以玩了。”
小鱼儿笑道:“干吗改天再教?今天教不一样吗?还是你今天晚上,也要和昨天晚上一样,和王怜花出去约会啊?”
贾珂笑道:“什么约会,我俩是正儿八经研究武功去了。这会儿过来找你们,也是为了这件事。我和怜花新想出了一门武功,威力十分惊人,练好以后,实力一下就可以提升一到两倍。只是这门武功的门槛很高,不是人人都能练得了的,所以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先到我帐篷来,我来考较你们资质,看看要不要收你们为徒。”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惊讶不已。
修习武功,便如往瓶子里倒沙子。
武功越高,瓶子里的沙子就越多,就越难倒进去,实力也就越难提升。
贾珂和王怜花都已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王怜花,这世上武功能胜过他,或是与他旗鼓相当的人,都是屈指可数。
这门武功能将王怜花的实力提升一到两倍,若是还拿瓶子和沙子来打比方,练会这门武功,都不是往瓶子里倒沙子,而是换了一个更大的瓶子,然后往里面倒沙子了。
贾珂所言若是不虚,这门武功当真了不得,三人向贾珂瞧去,见他神色宁定,不像是随口说笑,或是故意逗弄他们,登时好奇心大盛。
三人将扑克放在毛毡上,跟着贾珂去了帐篷,就见黄药师和黄蓉已经坐在帐篷里,见他们四人走了进来,黄蓉向他们招了招手,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抓着小鱼儿的手,让小鱼儿坐在她身边。
小鱼儿坐了下来,四下张望,没看见王怜花,正觉奇怪,就见王怜花走了进来,端着一碗梨汤,一见到贾珂,便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贾珂嘻嘻一笑,似乎对王怜花的反应,没有丝毫意外。
他伸手拍了拍王怜花身上的雪,侧身让王怜花进去,然后拿起一叠白纸,走到小鱼儿身后,在他们面前,各自放了一张白纸,每张白纸下面,都垫了一个木板。
黄蓉拿起白纸,上下打量,确定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以后,笑道:“贾大哥,你要考较我们有没有资格,拜你为师,学你那门武功,是要用这张纸来考较我们啊?”
贾珂点头笑道:“是啊。我和怜花创出的这门武功,若要修习,须得先学会‘左右互搏之术’。其实这‘左右互搏之术’,本就是一门十分厉害的武功,学会以后,双手能使出不同的招式来,内力虽然还是从前的内力,威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黄蓉大感有趣,说道:“那岂不就是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了?”
贾珂摇头微笑,说道:“那也未必。虽然双手能使出不同的招式来,但内力是恒定不变的。本来我双手同时使出一门武功,我的内力也全用于这门武功,现在我双手使出不同的武功,这两门武功的内力不一样,那我的内力就得分成两半,相当于我左手和右手可用的内力,都只有从前的一半。
不过内力并不能代表一切,虽然我每只手可用的内力少了,但只要双手配合得当,威力一样能胜过从前一倍甚至两倍。”
然后拿起两支毛笔,递给黄药师,笑道:“药兄,就请你给他们这些小辈,做个示范吧。这两支毛笔,还请你左手和右手各拿一支。”
黄药师微微一怔,便接了过来,问道:“左右手各握一支笔,可是要各写一个不同的字?”
贾珂笑道:“写字也行,画图也行,若要省事,就左手画方,右手画圆,总而言之,两只手写的画的,不能是同样的东西。”
贾珂既说左手画方,右手画圆是省事之举,黄药师自恃身份,自然不肯画方画圆,显得自己跟个懒蛋似的。
他略一凝神,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黄蓉探头一看,忍不住噗嗤一笑。
黄药师本拟左手写一个“雪”字,右手写一个“霜”字,虽然他左手右手,都能写字,写出来的字,还都很漂亮,但他毕竟第一次双手同时写字,两个字都写的歪歪扭扭,和蚯蚓爬似的。
黄蓉记事以来,就没见过黄药师写这么难看的字,一时没有忍住,就笑出了声。
黄药师脸上挂不住,说道:“这两个字我没有写好,重新再写一遍。”
贾珂走到黄药师身后,瞧了一眼,见“雪”和“霜”这两个字,虽然歪歪扭扭,但能看出这是两个不同的字来。
贾珂有些惊讶,心想:“我还以为蓉儿做不到,是继承老黄呢,原来只有蓉儿做不到吗?”笑道:“你第一次这么做,能同时写出两个不同的字来,已经很厉害了。”
黄药师听他这么说,总算脸面有光,也没说话,将毛笔还给贾珂。
贾珂又将毛笔递给黄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