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段正淳口不能言,只能去看谭婆,想要谭婆向他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婆被他看得不自在,叹了口气,说道:“段王爷,这件事本来和你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是要和你为难,只是世上偏有这么巧的事,我师哥去宫里偷人,正好被你瞧见了,只好把你糊里糊涂地带了回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你多多包涵,我们……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那贼人道:“小娟,跟他啰嗦这些作甚?这些事情本就是我做的,等把你儿子中的毒解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以死谢罪也就是了。”

谭婆叹了口气,说道:“师哥,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叫你做的,真要以死谢罪,死的人也应该是我。”

那贼人双目凝视谭婆,柔声道:“小娟,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死了。”

段正淳见那贼人看着谭婆,脸上柔情无限,知道他们师兄妹从前必定有过一段孽缘,只是谭公谭婆向来无比恩爱,形影不离,如今谭婆在这里和师兄眉来眼去,谭公又去了哪里?听这贼人的意思,他们是因为谭婆的儿子中毒了,为了拿到解药,这才潜入皇宫,将黑色布袋中的人偷了出来,可是中毒的人是谭公的儿子,这件事不应该由谭公来做吗?难道谭公也出事了?

那贼人蹲下身来,解开封住黑色布袋袋口的绳子,将布袋向下一拽,露出里面的人来。

段正淳向那人看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心想:“这不是我在御花园遇到的那位姑娘吗?谭婆和她师兄,为什么要将这位姑娘从宫里偷出来?”

谭婆从怀中取出一副画像,对着袋中少女瞧了一眼,点头道:“没错,就是她了。”从桌上拿起刀子,低头看着那少女,脸上露出迟疑之色,说道:“师哥,咱们真要把她杀了吗?”

那贼人道:“当然要把她杀了。不拿她的人头过去,咱们用什么换得解药?”转头看着谭婆,说道:“小娟,你若是心有不忍,那便由我来下手。我生平杀人无数,再杀几个,也没什么。”

谭婆摇了摇头,说道:“我倒不是心有不忍,我只是在想,那人虽说只要咱们把她的人头送过去,他就把解药给咱们,但他未必如此守信。毕竟他要这小丫头的人头,应该只是为了确定这小丫头真的死了。那么只要他看见这小丫头的人头了,无论咱们把不把这小丫头的人头给他,他都无所谓了。说不定他见到这小丫头的人头,反而会哈哈大笑,嘲笑咱们真是够天真的,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又怎么会把解药给咱们呢。”

那贼人点了点头,说道:“也是,这件事关系到解药,可千万马虎不得。既然他要这小丫头的人头,只是为了确定这小丫头的死活,那咱们就直接把这小丫头带过去,到时候他把解药给咱们,咱们再把这小丫头杀了,把她的人头给他。”

段正淳见这两人在自己面前谈论杀人,如此肆无忌惮,轻描淡写,知道这两人既然能够为了解药,就杀死这位姑娘,自然也能为了保密,就杀死自己,不由暗暗叫苦,在心中急速筹思脱身之策。可是他穴道被封,动弹不得,而且即使穴道解开,他武功尽失,绝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又如何能够逃出去?

谭婆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将刀放在桌上,又道:“师哥,你先去睡一会儿吧。等到天亮了,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那贼人道:“好,小娟,你也一起休息吧。”

谭婆脸上露出忸怩之色,说道:“师哥,前些天我受了伤,得让你整夜照顾,所以咱俩睡在了一间屋里。可我毕竟早就成亲了,我当家的疑心很重,还爱吃醋,若是知道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还和你住在一起,可又要跟我闹了。今天晚上,咱们还是不要睡在一间屋里了。”

那贼人道:“怕什么,咱们师兄妹光明磊落,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不过是因为这间农舍条件简陋,只有一间卧室,所以在一间屋里休息罢了。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哪怕在谭公面前,也没什么好怕的。明天的事关系重大,若是不休息好了,哪有精力应付?小娟,你跟我一起休息吧。你若是真的不愿跟我一起休息,那么你去卧室休息,我在这里打地铺。”

谭婆迟疑半晌,摇了摇头,说道:“好吧,咱们今天晚上,先在一间屋里休息。明天晚上,明天晚上,可不能这样了。”说罢,跟那贼人一起打开地上的隔板,将布袋里的少女和段正淳一起放进了下面的地窖里,然后上去休息了。

李清露目送段正淳走出御花园,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了,这才放下心来。

她将律香川扶了起来,走到池塘之旁,见水面上结着厚厚一层冰,心想:“我若是把夫郎推进去,不,夫郎若是掉进去,能掉进水里吗?他不会趴在冰面上吧。”

但是一众御前侍卫正在附近巡逻,她也不能先跳下去试试冰面的厚度,再把律香川扔下去,只能自己在心里估算冰面到底有多厚。

估算了半天,也算不出结果来,李清露心一横,“啊哟”一声惊呼,脚下一滑,身子向前倾去,同时手上一松,将律香川推进了水里。但听得喀喇一声脆响,律香川在冰面上砸了个洞,然后落进了水里。

一众御前侍卫听到声音,连忙赶了过来,见李清露跪坐在池边,律香川却不见踪影,忙道:“公……律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李清露担心这些侍卫太早下去救人,不能把律香川淹死,又没法拦着他们,不让他们下去救人,索性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众侍卫吓了一跳,忙将李清露抬到石椅上,还有侍卫站在池畔,月光下见冰面破了一个大洞,律香川在水中浮浮沉沉。

他们只道律香川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的,哪会想到是李清露把他推进水里的,心想律香川可是银川公主的心肝宝贝,倘若律香川就此淹死水里,银川公主的怒火,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当下便有几个侍卫跳进水里,将律香川救了上来,有人给律香川喂了些药丸,有人给他换上干净衣服,又一起将昏迷不醒的李清露和律香川送回冷宫。

李清露闭着眼睛,假装昏迷,只听侍卫说道:“律香川还活着,谢天谢地,他没死在咱们面前。银川公主看见他掉进水里了,都能急火攻心,昏倒在地,倘若他真的淹死了,银川公主还不得把咱们活活剐了。”

李清露听说律香川还活着,不由暗骂这些侍卫多管闲事,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律香川带到御花园,本以为能将律香川活活淹死,谁想这些侍卫下水的速度太快,律香川竟然没死。

一个御前侍卫说道:“咱们要不要请个太医过来?律香川本就受了重伤,又掉进那冰冷彻骨的水里,就算没死,也要少了半条命。不找个太医给他看看,他未必能熬过今晚。何况公主从前胸口有些烦闷,都会把太医叫过来,现在昏过去了,若是出了点什么事,咱们如何担待得起。”

李清露心中一慌,暗道:“他们把太医叫过来,夫郎头上的伤,岂不是要暴露了?”忙睁开眼睛,装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说道:“我这是在哪里啊。”

众御前侍卫见李清露醒了,正要行礼,随即想起李清露现在的身份,便道:“律夫人,律香川刚刚掉进了水里,一定冻得不轻,你可要找个太医,给他看看身子。”

李清露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一共只有八两银子,请太医出诊就要二百两银子,我如何请得起,只能……只能让他自己扛着了。多谢你们把我们送回来。”

众御前侍卫听到李清露提起银子的事,想起皇上的吩咐,说道:“律夫人不必客气。皇上先前就交代过我们,因为您现在只是律夫人,和宫里没有关系了,所以我们帮您做事,您要给我们二两银子的跑腿费。我们这里一共有五个人,加起来就是十两银子的跑腿费,”

李清露见这些侍卫不仅坏了她的好事,还要把她的全部身家拿走,气得脸也白了,说道:“刚刚不是我让你们把我们送回来的,是你们自己主动把我们送回来的,这十两银子的跑腿费,凭什么要我出?”

一个御前侍卫说道:“律夫人,皇上先前就跟我们说,您要我们做的事情,我们要向你收跑腿费,您没要我们做,但是我们给您做了的事情,我们一样要向你收跑腿费。这十两银子的跑腿费,我们就收下了,一会儿就去跟陈公公说一声。至于您只有八两银子,多出来的二两银子,要怎么解决,陈公公会跟您说的。”

李清露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倘若今天自己杀不死律香川,那么明天自己就连看不上的白馒头也吃不起了,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恼,甚至怀疑这些御前侍卫早就看穿她的打算,才故意把律香川救上来,免得她不向父皇认错,就甩掉了律香川这个包袱。

想到最后,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律香川面前,抓住他的身子,将他扔到地上,然后站直身子,说道:“什么律夫人,我是银川公主,这人胆大包天,欺辱了我,你们现在就把他拖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