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夏油杰依照原定计划带上之前准备的礼物,动身回家。
自从上次任务路过家门匆匆回去看了眼父母到现在,算算有大半年没怎么和他们联系。偶有电话来往也跟例行公事般,没几句两边就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不冷不热挂断。
住在隔壁的好友一点动静也没有,估计正在补眠。昨天刚好在宿舍门外遇到那家伙完成任务归来,一个抱怨被上层压榨,一个烦恼告白被打断,无所事事的男子高中生们干脆凑到一起边聊天边打了半夜游戏。
至于女生宿舍那边……他没有过去看。
常夏需要休息与思考,不如就照她说过的,争取“以后”再带她一起回去。
因为是回家,考虑到父母的心情,夏油杰没有操纵咒灵。他依照记忆订好车票早早出发,几经辗转换乘,折腾了几个小时终于下车,然后站在通向家门的小路旁发愣。
穿过绿荫浓密的路口,坡道顶端就是大半年没回来过的家门。路基背阴处的苔藓越来越多,附近的行人却越来越少。
少年像个路人似的走过自家围栏,不经意间看到早年略有些秃的小花园里移栽了一丛藤本月季,也许是才刚移过来没多久,三三两两的花苞有气无力垂着,显得无精打采。
夏油杰记得幼时总觉得围栏有那么高,努力抬头也看不到边似的,现在却能轻易越过它看见蹲在花丛下修整花木的母亲。
她背对着围栏门,身上套着家庭主妇常穿的白罩衣,长发里掺杂着缕缕银丝,从乌黑变得斑驳,身形比记忆中矮了也瘦了。
从前紧紧拉着自己的手走过冬秋春夏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面对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呢?
少年没有摁门铃,沉默着扣响嵌在围栏上的铭牌。低头忙碌的主妇听见动静抬头一看,见到来人先是怔愣,然后满是欣喜。她直起身子,露出温顺柔和的凤眼:“啊!你回来了!”
她扔开花锄,沾满泥土的双手不知所措,只能一遍遍蹭过洁白罩衣下摆,脸上浮现出暖融融的笑意——被儿子忽略太久的,那份无言的慈爱。
“我回来了,妈妈。”门开了,夏油杰提着袋子走进去,转身顺手关上围栏:“专门请假回来看望你。”
“在家留几天?”夏油太太顾不得收拾到一半的花园,急忙走在前面拧开入户木门,又看着不经意蹭在门把上的泥土暗自懊恼:“哎呀,你先去洗手,想吃什么妈妈这就买来去做。真是的,也不提前说一声,突然跑回来,家里都没有准备。”
母亲懊恼得不是为什么儿子回家不提前打招呼,而是冰箱里没有令人满意的食材。夏油杰心平气和对她道:“不用准备,难得临时有空就回来看看你,提前打电话反倒有可能被意外绊住回不来。只在家待一天,明早还得赶回学校。”
他本想说下午就走,看到母亲眼睛里满满的期待,重新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在家留一晚大约也没什么,周末学校不会安排课程,有硝子在常夏也不会觉得无聊。只要她别自己离开校园四处乱跑,怎么想都不会发生什么危险……按照常理,应该不会。
“苹果?草莓?蜜柑?菠萝?中午吃荞麦面,晚上呢?”夏油太太根本就没听儿子说话,满心盘算着附近还能买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