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有种带着熊孩子出门旅行的心累错觉。
青年上下看看她的后脖领,最后选择朝她背后的太鼓结下手:“快点坐回来,很危险!”
“欸?”被拖回来放在座位上“种”好,她纳闷的指指其他人:“大家都这么干!”
“别人我才懒得管!”他扫了眼叽喳吵嚷争执不休的其他乘客,满脸嫌恶。
一群猴子,烦。
源千岁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什么特别表示,抱紧画轴安静坐在位置上等待列车启动。
也许是这里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也许是夏油杰个子真的很高,总之没有谁再走进这个似乎自成世界的小空间,寂静也就这么一直维持着。火车出发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抱着画轴的少女忽然认真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青年:“你好像,无差别的讨厌周围所有人。为什么?有人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她回想起与夏油杰第一次遇见时的情形。
那时她追着一只鬼钻进山中,跃出树丛就看到这个青年即将撞上杉木树干。他应该是与鬼展开过一番搏斗,不然等她赶到大约就只能替他抢下被吃剩的部分。
而被救下的青年说了什么?
他说“走开,猴子”,而后又轻蔑的称呼她是“进化不完整的失败品”。
就算听不懂,也能弄明白这是骂人的话。
在他心里,似乎没有将自己划定范围的人和其他人视作同类。
——这种物种上的优越感和某种怪物竟是如此相似。
夏油杰抬眼,深紫色的光藏在瞳孔深处闪烁:“问这些做什么,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他本生得一副慈悲相,眉眼平和时又是极安静的性子。青年自家不知,来往许多隐时有传言说笑,说是藤下家住着这样一位小哥,总叫邻居左近的迷信妇人偷偷点香代了佛祖去拜。
此时狭长凤眼微眯,却又多了丝危险,一点温和的影子也找不见了。
源千岁坐正身子,直视他道:“你过去的事,说实话,我不关心,也不在乎。但是鬼杀队,包括藤下家,都不会容纳憎恶残害人类的家伙。”
“这世上,总有些不能被称之为人的人,这我知道。但是就像不能因为吃到一颗烂葡萄就说整串葡萄都烂了要扔掉那样,不能因为出现几个败类就对群体产生歧视。”
她抱紧画轴:“曾有人怀抱无限善意将我从绝望之中拯救,这份心意,也会想要继续传承下去。”
少女周身的气息变了,仿佛自深渊中凝视的眼睛,平静又冷淡的评估着青年的危险程度。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同伴与主君的安危。
两人对视许久,同时垂下视线,一路再无交流。
午后列车到站,源千岁抱着画轴也不打招呼,站起来就走。夏油杰将手插在口袋里,一脸无所谓的跟在后面。旁人不知就里,见了还当是小情侣吵架,纷纷笑着把脸扭开。
青年意识到从刚才的某个瞬间开始,自己在少女眼里的形象发生了巨大变化,温柔爽朗带着笑意的眼神被猜疑防备所取代。
呵,他在心底嘲讽的笑笑。
一百多年以前的你,根本不懂一百多年以后的我都在痛苦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