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家入硝子,夏油杰收起刀镡。他坐在长椅上等待烟草燃尽,起身开门走出治疗室。
就近监控的监督辅助们什么也没查到,也该撤了。青年边走边从口袋里摸出枚发圈扎起长发,慢吞吞走去外面的公交站搭公交车去往城市中心。
“你在看什么?”
撤离岗位的两位监督正在整理报告,其中一个抬头看了眼,摇摇头:“没什么。总算不用跟着夏油杰,不知道上面会把我们往哪里调?”
“随便去哪里都比留在这儿监控特级咒术师要好。”提问的人撇撇嘴:“上面给的任务不做不行,又不敢得罪这位。每天跟着他大街小巷的逛,腿都跑粗了。”
“你说上面为什么突然就对他倍加警惕?”特级咒术师一共就三个,还有一个常年不出工更不出力,剩下两人招惹哪个都不合理。知道些许内情的监督左右看看,弯腰小声告诉他:“上上周他不是出任务遇到了泥石流吗。一个村子几乎死光了,夏油明明就在事故核心地带,居然毫发无伤……”
“这算什么理由?”
“嗨!你傻吗?他们是咒术师啊!尤其夏油杰,谁知道他平时都存了些什么样的咒灵,你说他凭什么逃过那种级别的天灾?山都倒了,其他人尸体连都找不全,中间又隔了四五天救援队才把他挖出来,只受了一点点皮外伤。”
事件前后不合理的地方太多,偏偏幸存者都不知情。夏油杰本人也对此次任务讳莫如深,怎么看怎么可疑。
两位监督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严密监控一周未见异常”
关于特级咒术师夏油杰的监控工作到此已经告一段落,他们也不想平白惹怒这么一个人,嘴碎几句也就罢了。
这一周的监控很轻松,谁也不想因为多话而增加自己的工作量——他们的工作与其说是监视这位特级的行为,不如说近距离观赏人类无聊大赏。
监控下的夏油杰不做任务,每天早早起来绕着学校后山跑十公里,跑完搭公交车去市区。台场啊、新宿啊、涉谷啊、明治神宫啊,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有什么可逛的,就这么来来回回的走。不进商店也不买东西,简直比市政测绘工人还机械,就这么沿着路从头走到尾。黄昏日落前必然返回学校,独自一人来来去去,看着竟然有点可怜。
真要怀疑这家伙是否具有危险倾向吧,也没有。哪怕别人拴在路边的柴犬冲他狂吠,或者熊孩子窜出来在他衣服上盖个冰淇淋印子,又或者是遇上找茬的酒鬼醉汉,无论如何也没见这个年仅十七岁的特级咒术师对那些普通人做什么。
就咒术师的平均状况,绝对可以给他一个“脾气特别好”的评价,不太像是会使用特殊咒术的样子。
“不说了不说了,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明治神宫附近开了家居酒屋,听说滋味很是地道。说是他家和不少百年老店一样,还是过去的老传统。”
“好啊好啊,好不容易收工,出去放松放松。”
监督们不约而同将关于夏油杰和监控工作尽数抛开,关闭传真机锁上文件柜,说笑着边聊边走。
再说另一边,丸子头青年搭乘公交车几经辗转在涉谷下车——包括台场、新宿、涉谷、明治神宫这一整片地方,一百年前都是江户川下游,即便现在也被称为江户川区,正是曾经鬼杀队本部所在地。
这片区域里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被他搜刮过,硬是什么痕迹也没找到。
百年光阴匆匆流逝,中间经历过战争、迁徙、以及老旧城区改造,山川地貌与早先完全不同。连河流的流向也发生过改变,根本无法确定方位。加之身后总是跟着几条尾巴……夏油杰不想为难监督辅助或是和他们发生冲突,但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究竟在找谁。
他不清楚是怎么去到了大正时代,也不清楚前后两个世界是否处于同一个时间,更不清楚鬼杀队之后的变化。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如今夜晚不再有食人鬼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