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的推论?
不,这次不能如此形容。
玛丽仅仅有了某种猜测,尚且需要经过多处论证,首先要确定疑犯彼得沾染赌瘾的具体时间。
“是一个月前。”
中饭后,厄尔森律师谈起上午查到的线索,“准确地说,是三十一天前,彼得第一次踏入了金棕榈赌场。”
车夫彼得四十二岁,孤身一人生活在伦敦,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听他的工友说,彼得的家乡在苏格兰,家中已没有亲人。
彼得二十二岁就来伦敦讨生活。一直都是做马车夫,年轻时驾驶长线,现在上了年纪则跑短线。
日常生活离不开抽烟、喝酒,偶尔也会小赌几把。好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因为只要负责自身的开销就行,做了二十年马车夫也攒了些钱。
如果没有意外,彼得原计划在三年后回苏格兰。
“然而,彼得踏足了大赌场,金棕榈和他以往去小赌的地方可不一样。”
厄尔森律师从赌场得来的情报,“彼得一共去了五次,两赢两输,最后押了一把大的,但全都输光了。不幸中的更不幸,最后的那次押注,他向赌场以高利贷了款。”
嗜赌,从来都没有好结局。彼得的结局是输光了积蓄,另外倒欠赌场两百英镑。
两百英镑,对于某些人只是一把雨伞的价格,但对于另一些人哪怕缩衣节食工作十年也不一定能攒够数目。
彼得浑浑噩噩了好几天,最终只能决定把苏格兰老家的房子卖了还债,但也不知以后要怎么生活。客观现实是车夫是拼体力的工作,再过几年他的身体肯定负荷不了,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赌场听闻彼得的还债计划,双方约定七天后和他一起去苏格兰,生怕欠债者跑路。
为什么不是立刻动身?
别忘了彼得是职业马车夫,他受雇于私人运营的马车公司,没有办法拥有说走就走的假期,除非不想要工作了。
必须提前一周请假,是能获得的最快批假速度。
在那之前,彼得仍然需要定期上工,也就有了他从土耳其浴室为奥利弗赶车回家。
然后最不幸的事发生了。
那夜奥利弗被杀,翌日彼得就得了重感冒不得不躺在了床上。再后来,彼得被抓入看守所,进去的第一晚就死了。
“工友们也问过彼得为什么鬼迷心窍去大赌场?”
厄尔森律师没能打探到更加详细的答案,“彼得没有细说,只说听人谈起一夜暴富的故事。说故事的是他的乘客。”
具体是哪个乘客?
或许,那只有鬼知道了。
玛丽却迅速抓住一点,“彼得的家乡是苏格兰。如果我没判断错,陪同老奥利弗夫妇来市内的那位中年女仆也有轻微的苏格兰口音吧?”
昨夜去旅店拜访,老奥利弗夫人颇为憔悴就没说几句话,而服侍她的女仆就只开了一次口,是让主人当心没摔倒了。
“额……”
厄尔森律师努力回忆,“抱歉,我没有留意。等会可以折返旅店再询问一番。”
只不过,哪怕都来自苏格兰又能说明什么?
厄尔森律师犹疑地问,“明顿先生,您怀疑那位女仆与彼得认识?仅以年龄论,他们都是四十多岁,但这也不能确定其中有问题。”
玛丽微笑点头,“您说得对,所以我们要寻找更多的证据。有劳您去一趟圣巴赛洛缪医院。
今天上午,杰基尔医生收治一位来自「潘多拉马戏团」的病人,是因为食用了蚕豆汤而昏迷。请您询问相关情况,尤其是那位病人的家庭背景。”
为什么要去调查一位马戏团演员?
难道因为老奥利弗夫人去过「潘多拉马戏团」观看表演?
一个半月前,老奥利弗夫人去看表演。
一个月前,疑犯彼得踏入赌场。这两者又有关联吗?
厄尔森一如既往地习惯寡言,没有追问跟进调查的理由。“好的,我一会就去。您呢?再去一次旅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