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学校所需的申请推荐信不用愁,更是经由乔治教授的私人引荐,让她顺利拜访了c大数学系的老师们。
时下,名校大学生多数是家境宽裕的真才实学者。
极端例子也有,像是生活困窘的天纵之才,像是不学无术的权贵之后。
玛丽自认属于非常正常的范畴。虽然给不出此前就读中学的学历证明,但感谢这个时代聘请家庭教师授课亦是常态,只要通过入学考核就行。
学校不进行统一考试,c大数学系要求选择回答某些论述题就行。
玛丽在此方面颇为谨慎,越是掌握超越时代的知识,越是要注重分寸。
上辈子,她去华尔街工作前,在校时博士的研究方向是前沿物理学领域,当然也精通数学。
一百五十年多年的时光间隔,科学理论发展有细微偏差的平行时空,她从未想过让某些理论提前问世。
俗话说,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领先的再多几步就要变成先烈。
哪怕某些时候也唯恐天下不乱,但蠢蠢欲动的因子终是被理智克制。
入学考核选题找一个普通的切入点,随便写写一些对于概率论的思考就好。无需参考书目,都是自己的理解与认知,在这个时代也找不到前人的论著。
会否考核不达标,无法成功入学?
这种担忧,连0.00001秒也没有出现过。如果真的发生,那种识人不清的学校不去才好。
玛丽递出了小论文,悠闲自在地等入学通知。
在波士顿新家享受了十几天的平淡生活,接到了纽约日报记者韦斯莱的邀请前往纽约,那位社会新闻记者想要搞一场大的。
1870年3月31日,纽约,多云转晴。
两人相约三一教堂门口见面。
三一教堂在华尔街的起始位置,它像是金钱沙漠中的一片绿洲。
事实上,纽约的华尔街很短。全长不过三分之一英里,却成了美国金钱味道最浓郁的地方。
哪怕身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此处远不似一百多年后是世界金融中心,却已然弥漫着纸醉金迷。
混乱与疯狂,是华尔街最真实的标签。
即便有目前全纽约最高的地标建筑三一教堂矗立在街巷入口,但上帝仿佛不在服务区,无法规劝身在华尔街的人们不要放纵心中的。
谁都希望通过金融操作一夜暴富,但金融指数的起起伏伏只掌控在少数人的手里。
举个例子,去年刚刚结束了长达两年多的美国伊利铁路控制权争夺战。2
那场围绕着美国陆运交通权的战争之激烈,是从公司之间的金融战演变成为了司法战。比如一支新股发行如何才算合法,这在《证券法》尚未问世的时代是一个尖锐的大问题。
卷入此战的绝不止经纪人、证券商、各大公司,还有政客与法官们都为自身的利益而战。
正如英格兰《弗雷泽杂志》所言,纽约有一个独特传统,想打赢一场官司不只要花钱请好律师,更要花钱‘聘请’暗中值得信赖的法官。3
一只股票的涨或跌,谁能拥有聚宝盆般的铁路控制权,它并不是简单的商业行为。比如贿赂法官,从司法层面推出法条,或遏制或帮助某一方势力获胜。
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商、政、司法几乎无处不,公平交易从不存在。
当下,没有投资,只有投机。
华尔街每天上演着天堂地狱来回横跳的现实,多数人的钱包并未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偏偏绝大多数人一旦踏入此地,直到倾家荡产都没有想过及时止损。
去年,一场铁路股票权大战终在精疲力尽时结束。
有的人成为资本新贵呼风唤雨,有的人一贫如洗再无翻身之日。
“下午好,明顿先生。”
韦斯莱记者热情地招招手,神采奕奕地根本看不出曾经遭遇过棺材活埋之灾。
玛丽微笑点头,“有段时间不见,您看起来一切安好。”
“当然,揭露赫尔墨斯社的造假团伙能让我开心好几个月。”
韦斯莱记者再次感谢了救他于死神之手的恩人。“明顿先生,今天我还能站在教堂前,一是感激上帝保佑,二就是感谢您及时施以援手。我一直想要送上诚挚的谢意,最近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机会。”
一个多月前,为明顿先生匿名刊登乘坐热气球注意事项的稿件,那根本算不上谢礼。如果要以发行某类文章作为谢礼,那必须要牵线搞一个大的才行。
韦斯莱直说来意,去年结束的铁路金融战给华尔街的冲击非常大,大到让混乱不堪的华尔街都意识必须要做出一些改变。
“纽约证券交易所与公开交易所,两者有了合并的明确意向。此后便于制定华尔街的监管条例,不能让投机商们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操纵市场。”
抓住时机,此时正好让人们更直观地意识到华尔街此前有多乱。
“趁着改制的风口,不妨写一本相关论著揭露华尔街的过往。要知道,此前可没有一本相似书籍问世。”
韦斯莱知道不仅是他会萌生此类想法,总有些胆子大的人敢于说实话,但别人不似他已经找好了发行渠道。“我第一个就想到了您,智慧、勇敢、善良,您可能有兴趣成为主笔者。您觉得呢?”
两人并没有找一家咖啡厅坐下来商量,而是站在三一教堂之侧的马路上直接聊了起来。
玛丽觉得这个地点选得好。
所谓隔墙有耳,不如站在马路上商议,来往人员看得一清二楚,那些人根本听不到他们低声交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