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九月末,一封电报被转接到白厅。
居然是从非洲发来的,发件人署名「珍妮弗」。说她和侍女被卢克绑架到赤道几内亚,因为卢克父子自相残杀死亡,她才能发出求助电报。
一番折腾,十月中旬珍妮弗惊魂未定地回到伦敦,这才说出她所知道的事。
原来,九月六日,卢克和西泽提前埋伏在荒草丛。
西泽答应帮助卢克最后一个忙绑走珍妮弗。为此要提前杀掉车夫,因为车夫是壮硕的男人,不好控制。而留下侍女,是珍妮弗苦苦哀求,总要留一个人照顾她。
原计划,西泽应该在九月十日的早上去美国,他想要改头换面在美国从新开始生活。
但在七日夜里,珍妮弗亲眼看到卢克在饭桌上毒杀了西泽。当西泽不敢置信地质问,卢克才表示他不能留下后患。
正如他在伦敦提前解决了高斯林,不能留一个活口,否则他担心将来赌马阴谋败露被牵连。
这一天,卢克连夜带着珍妮弗主仆登上了前往非洲的客船。
不是去那里定居,他的最终目的地也在美国,但在开始新生活前要除掉最后一个人——他的父亲老卢克。
知父莫若子。
赌场和追债者就差把伦敦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老卢克,但卢克知道他的父亲远逃到了哪里。
赤道几内亚在非洲中西部,时下是西班牙属地。
卢克在九月二十四日上岸,却仅仅用了三天就找到了父亲。
具体冲突经过不为人知,是旅店员工在第二天发现了房内血泊中的两具尸体。
卢克死了,暂时没人知道珍妮弗主仆被绑在另一家旅店。
珍妮弗主仆没办法呼救,她们是被堵了嘴,分别绑在主次卧室内关了两天两夜。
亏得卢克只付了三天房租,第三天中午服务员终于来问情况。打开房门,惊恐地发现奄奄一息的珍妮弗,还有已经不幸渴死的女仆。
珍妮弗承认,她和卢克四年半前在电报线路上结识,两人有过一段朦胧的感情。也约出来见过面,但在获知卢克家庭情况后,她决定熄灭爱情的火苗。
理由简单,老卢克是赌鬼。
虽然儿子是儿子父亲是父亲,应该理智地区别看待父子两人,但嫁给卢克后,谁能保证生活不受影响?
很现实的考量,珍妮弗辞去了电报员的工作,切断与卢克的联系。
她也没想到过了两年,结婚要写邀请函时,被雅克告之有一位不常往来的堂弟。
命运充满捉弄人的巧合。
不过,根据珍妮弗所言,婚礼上卢克没有任何出格举动,他仿佛彻底放下了曾经失败的感情。
之后,两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卢克会发了疯一定要绑架她。
11月11日,美国。
波士顿迎来了1873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飘落,车马行人都慢了下来。
冬风难免刺骨寒冷。但一窗之隔,餐厅包间烧着壁炉,暖意融融。
晚餐进入尾声。
侍者端上了餐后的甜点提拉米苏,然后悄悄退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两个人。
玛丽看向迈克罗夫特。九月末,她离开伦敦抵达波士顿,计划要确定杰基尔医生是否与变身药剂、「化身博士」相关。
今天上午,她接到迈克罗夫特来到波士顿的消息,说是带来了卢克案件的后续发展。
刚刚,迈克罗夫特陈述了那些后续。
“以上,就是珍妮弗交代的所有事。我亲自审问过她,她坚持不承认与近期卢克有过私会,其表情丝毫不似作伪。”
那么问题来了。
此前,雅克预定葛缕子的用意是什么?究竟是防止妻子出轨,还是表示葛缕子的另一则花语梦幻爱情?
珍妮弗说卢克是执念太深,所以会谋杀雅克而且绑架了她。
她真的一分钱的好处都没拿。比如那笔赌金,在非洲卢克住的旅店房间搜出巨额汇票,钱款金额是三人份的赛马赌金之和。
玛丽想了想,“也许,实情就如珍妮弗所言;也许,她隐瞒了什么,的确和卢克在英国有过私下密切往来,但那种程度的交往远不至于让她抛弃丈夫雅克与安稳生活。”
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
碍于被卷入此次案件人的其他人都已经死亡,有的事成了石沉大海的秘密。
没有实质证据就不可能给珍妮弗定罪。
更令人遗憾的是参与赛马阴谋的卢克三人都死了,这让变身药剂的来源又断了。
“这一个月以来,我拜访了好几次杰基尔医生,他表示从来不曾听说变身药剂。他的样子也丝毫不似作伪。”
玛丽语气遗憾,“原本我希望能从卢克那里得到一些有力实证,但现在看来彻底没指望了。”
破案其实需要一些运气,但运气难免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