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注视着屏幕上笑容明亮的家人,喃喃问道:“……是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不能让你知道的,能是关于杜尔了吧……叶槭流在心里想,手指却没有停下动作,退出邮箱,继续搜索信息。
从文件最后修改时间来看,艾福的父亲大约从一前开始就不再进行学术研究了,论文也停在了一前,再往前翻,能够发现一直在研究一个冷的课题——天命之人们的子嗣。
叶槭流大致看了一遍,了解到早间,艾福的父亲致力于探讨天命之人与子嗣的关系。提出所有踏上探寻奥秘的道路的天命之人都不会生育子嗣,许多典籍文献都提到生育的行为是危险的,但似乎并不是说生育的过程。甚至为了防止触发这种危险,男女之间的交/合是被禁止的,而无论原本的喜好是什么,在开启道路后,们的欲望都能无端发生改变。
到了十几前,艾福的父亲忽不再研究这个课题,转而研究人类起源以及异种,一篇篇论文则见证了的执着。
时间不够叶槭流看完所有论文,哪怕对此也不是没有兴趣,也是扫了一眼标题,就退出了文件夹。
在搜索的过程里,艾福的手指一直轻轻摩挲着白蜡木的桌面,叶槭流看不到的表情,能到的指甲桌面摩擦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就在这时,叶槭流的手指停了下来,艾福也有了的反应,身体前倾,呼吸急促,几乎把脸贴到屏幕上。
屏幕上,名为“艾福”的文档躺在积灰的回收站里,似乎并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
但除了这个文档,回收站里空无一物。
叶槭流瞥了艾福一眼,注意到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没有再犹豫,直接开了文档,个人同时看清了文档的内容。
——这是一封艾福的父亲留给艾福的信。
“艾福:
“我最开始发现杜尔的异常,是因为我的朋友克里斯托弗我说想要来拜访我。
“克里斯托弗我在学术上的知音挚友,我们的每次交流都能够碰撞出灵感的火花,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每天都在期待着的到来,但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按响铃。
“一个月后,我忍不住联系了的妻子,得知早在一个月前就出发前来拜访我了,的妻子一直以为住在我家。这时我们才意识到,克里斯托弗在一个月前失踪了。
“车票购买记录显示最后在镇上下了巴士,监控里徒步走出小镇,朝着我们家走去,随后这些来的所有失踪者一样,不知为何消失在了荒原之上。我带着困『惑』悲伤穿过森林返回家,在森林里,我遇到了杜尔。
“我并不想你描述我当时看到的场景,但那一天,我知道杜尔是这些我们小镇附近所有失踪案的罪魁祸首,她吃掉了每一个失踪者,连骨头都会细细嚼碎。我想起你我说过那三个想要拐走你的人贩子死在了森林里,现在想来,是杜尔杀死了那些人。
“我想尽管玛格丽特离开我们时,你还没有到能够理解发生了什么的纪,不过你应该还记得你的母亲。不知道在你的印象里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也一样难以回答,因为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否了解她,我玛格丽特相爱了十几,但直到她去世之后,我才逐渐认识到我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第一次见到玛格丽特是在一次远航探险,暴风雨让我们偏离了航线,船上的人哭喊、发疯、祈祷,即使是我,也认为我们的旅程尽头会是无光之海。而在薄暮里,一片仿佛神迹的群岛从浓雾浮现,玛格丽特站在海滩的悬崖上,白『色』的裙摆在风漫卷飘飞。
“我把她带出了那座岛屿,在回程,她的谈吐阅历一次次让我惊讶,在她的面前我仿佛牙牙学语的幼童,我的所学所识都如同小溪般浅薄,而她像是深藏在『迷』雾的岛屿,有偶的情况下才能窥见一真实。我对她怀抱着有如面对星辰的崇拜敬畏,而在她去世后,我才终于了解是什么她塑造成了我所爱的那个人。
“我的妻子,你们的母亲,她在奥秘的道路上走得远比任何人想得都远,现世的天命之人大多在为七阶晋升汲汲营营,她却已经踏出了最后一步。她拒绝永远侍奉在神灵身侧,于是能从光界逃回现世,而在成千上万的凡夫俗子里,她不知为何挑了我,于是有了你们,最后有了杜尔。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玛格丽特生下杜尔时发生了什么,当我闯进产房,看见的有躺在血泊里的杜尔,玛格丽特的手指躺在杜尔的身边,除此之,我再也没有找到她的痕迹。你应该还记得我杜尔放进房间,却再也没有去看过她,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因为我不知道杜尔是不是做了什么。我是不是在发疯?她真的是我玛格丽特的女儿吗?我该怎么面对她?
“我什么也没看到,玛格丽特身后的『迷』雾再一次笼罩了我,我不吃不喝,忘记了饥饿干渴,在『迷』雾毫无意义地『摸』索。唤醒我是你的敲声,我打开,而你抱着杜尔站在,在看到你们的那一刻,我忽明白了我该做的事。我决定爱她。
“你应该记得杜尔的身体有多差,我们相比,她的身体天生就是畸形的,她的腔结构让她很难进食,最开始那些触手也没有灵活有力到能够代替手,比这严重的是她一直在承受的痛苦。无数次我们看着她疼得在地上痉挛,发出动物一样的哭声,病痛每一天都在折磨着她,除了痛苦,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带给她其印象,她的生命里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我又怎么能够要求她爱这个世界呢?那一天,我忽意识到,我们无条件的容忍宠爱或许放出了一个怕的怪物。